心想事成的控梦师
作者:薄暮冰轮
时间:2023-02-06 11:58:02
标签:薄暮冰轮
王子腼腆地笑了起来:“嗯,这个我同意。”
第50章 前途未卜(中)
“樊越,我要出门一趟,可能很晚才能回来,也可能明天才回来。”吃早饭的时候肖以鸣犹犹豫豫地对樊越开了口。
“去哪儿?”樊越一愣,肖以鸣属于能不出门绝不出门的个xing,难得见他主动说要出去,看样子还要出去一整天。
“回老家一趟。也不远,就两小时的车程。”肖以鸣说着,拿了张纸记了个号码给他,“我爸家的电话,要是手机打不通就打这个电话吧,那里信号不好。”
竺繁的公墓在城郊,不知怎么的信号一直挺糟糕,好几次他爸都打不通他电话。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还是下着淅沥沥的雨,肖以鸣不禁有点心qíngyīn郁。
没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啊。
两人先后离开了家,肖以鸣拿着手机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中午会去他那里吃饭,然后下午去竺繁的公墓看看。前往临市的公jiāo车晃晃悠悠地向老家驶去。肖以鸣看着窗外的景色陷入沉思之中。
每年回家两三趟,过年多半还是跟父亲一起过。只是有时候看着一家人和乐融融地一起吃饭,他会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新的家庭,那是不属于他的家庭。
吃完午饭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肖以鸣礼貌地和父亲后母告别,还有两个怯生生的小妹妹。下了楼梯,肖以鸣撑起伞,一个人走入雨幕之中。
买了一打啤酒,还有一束花,他坐上了前往城郊的公jiāo车。
到达公墓的时候刚好两点,雨倒是停了。这一片公墓不算大,但是据说风水不错,依山傍水,正对着公墓的地方是个水库,远远的还有几个人在垂钓。
竺繁的墓前有燃尽的香烛,还有鞭pào的碎屑,看来早上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肖以鸣搁好手中的雨伞,将一大束白jú花放在竺繁的墓前。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印刻在陶瓷上,照片里的竺繁看起来格外年轻,脸上的笑容开朗,甚至还有点少年的稚气。
他还太年轻了。
“其实我是来找你喝酒的。”肖以鸣低声说道。
整个公墓空空dàngdàng的,不是祭祀的日子里这里总是如此安静,除了青山翠柏别无他物,安静得让人心慌。
在这里会寂寞吧,肖以鸣看着照片上的竺繁,心想。
隔壁的公墓还没有卖出去,没有立上石碑。肖以鸣坐在那里给竺繁和自己开了两罐啤酒,视线从墓前的松柏的间隔中看向远方。
四年前这片墓地才刚建好,新移植过来的柏树只到他腰部那么高瘦瘦小小的,还有点泛huáng,看起来随时会死掉的样子,转眼四年了,它已经长得比肖以鸣还高了,青翠碧绿,郁郁葱葱。
嘴里的啤酒泛着苦味,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啤酒,他喜欢酸酸甜甜的果汁,竺繁一度嘲笑过他小女生似的的口味。竺繁是喜欢喝酒的,以前肖以鸣从不愿意陪他喝,但是在他死后却开始每年带着啤酒来看他。
在他还在的时候,从来都是竺繁迁就他,现在轮到他迁就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人了。
chūn末的风是和煦的,带着一丝雨后的清凉和cháo湿,chuī在脸上却丝毫不觉得冷。
不知不觉地上的空罐头越来越多,肖以鸣甚至耐心地将它们叠了起来,一阵风chuī来就乒呤乓啷地东倒西歪了。
他有点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
忽然想到两人还小的时候。有天肖以鸣的父母在客厅争吵,他缩在chuáng头抱着膝盖发呆,孩子的痛苦和忧郁有时比成年人更顽固,更偏执,他甚至一度想过,如果他从窗台上跳下去,他们是不是可以不再吵架?
连着肖以鸣卧室的阳台门突然被敲响了,竺繁整个人贴在玻璃门上对他笑:“快开门让我进来。”
肖以鸣愣了一会儿,呆呆地从chuáng上爬起来给他开门。
“你又从阳台上爬过来了?很危险的。”肖以鸣说道。
两家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也没有防盗窗,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从那里钻过来。
竺繁立刻打断了他的说教:“咱们去吃夜宵吧,我请客!”
“现在?”
“就现在!”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阳台爬到了竺繁家,竺繁从储蓄罐里倒出了一把硬币,笑嘻嘻地攥在手里向他炫耀:“我们可以吃好多东西。”
孩子的快乐是简单而真挚的,手里攥着几枚硬币却满足得好像能买到全世界。直到现在肖以鸣还记得竺繁那时候的眼神,亮得像是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辉。
那晚快满月了,明亮的月光照着两个小小的少年手牵手一起奔向巷子口,风欢快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带来夹杂在晚风中的栀子花的香味,还有食物诱人的味道,少年张扬又肆无忌惮的笑声里透出青chūn浓郁的生机与活力。
饥肠辘辘,可是前方却有夜宵的香味;天很黑,可是手里却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这种时候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害怕。
一直跑下去,一直跑下去,仿佛可以永远不到尽头。
永远。
风卷动着地上的易拉罐滚动,发出寂寞的脆响。
肖以鸣蓦然发觉自己沉浸在回忆里太久了,也许是因为酒jīng,也许是因为自己,另一个少年已经长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踩着孤独的脚步在黑暗的巷子里喁喁独行。
没有栀子花的香味,也没有食物的味道;没有快乐的笑声,也没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已经失去了曾经最不愿意失去的,最珍视的人。
天快黑了,如果不想错过最后一班公jiāo,他就得离开这里了。
可是回忆是沉甸甸的,沉得他一时没法站起来,若无其事地从容离开。
几乎无人经过的公路上忽然驶过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公墓前停下了,肖以鸣看着车子里的人走了出来,环视着这座不大的公墓。那是一张肖以鸣熟悉的脸。
在看到肖以鸣的那一瞬间,樊越好像是松了口气,转身打开了车后座,一条白色的大狗从车子里窜了出来,亲亲热热地上前去蹭樊越。樊越拍了拍它的脑袋,带着他向肖以鸣走来。
樊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无人公墓上的肖以鸣,又瞥了一眼地上的罐装啤酒。
“这位先生,天快黑了,如果你不想醉醺醺地跟着一个鬼魂回家,那最好选择拉住我的手。”樊越挑了挑眉,对他伸出手。
“回忆是金子,现在我的身上装满了金子,我有点舍不得丢下它。”酒jīng荼毒了肖以鸣的大脑,让他的意识并不那么清晰。
“很少有人愿意娶一个穷鬼回家,相信我,金子是最好的嫁妆。”
大狗汪地叫了一声,用好奇的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肖以鸣。
肖以鸣笑了起来,伸手握住了樊越的手。
“我曾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但是我会努力将它们一一拿回来。而你呢?要抱着你的金子留在原地吗?”樊越轻声问道。
“我会带着它们上路。”
樊越看着他的眼睛,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俯身在肖以鸣的唇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然后低声说道:“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事qíng吗?”
“我只是需要小小地确认一下。”
“那现在你确定了吗?”
“当然,肖以鸣先生,欢迎乘坐qíng侣号列车,我们的终点站是——幸福,不过航程很长,可能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