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妻
她几回都想将素宜塞到帝王身畔,却是屡屡不成,只得无奈,打算早些将女儿嫁给好人家……省得再多养几年,làng费口粮不说,年纪大了还不好嫁。
看到郭素宜也在看皇后,目露钦羡,张氏撇嘴,小声的说:“都这么久了,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一看就不是个好生养的……”
顿了顿,想到当初帝王尚未成就大业时,她虽欣赏,却不愿将郭素宜许配给他,怕到时候东奔西跑,姑娘家是最经不起蹉跎的,就想女儿安安稳稳的嫁个有钱人,还能帮衬娘家。
于是继续道:“倘若那会儿母亲做主将你许配给他,现在还有这萧家女什么事儿?你啊,估计儿子都替他生了。”
郭素宜没说话,张氏今儿忙,也没工夫搭理她,便去招呼其他宾客。
……
萧玉枝坐在喜chuáng边等郭安泰。虽说她不喜欢郭安泰,甚至讨厌郭家人,可姑娘家出嫁乃是人生大事,总是免不了忐忑。她等了好久,听着外面的喧闹声,热热闹闹的,听说来了好多人。她都要困死了,郭安泰才进了新房。
掀了大红盖头,萧玉枝抬起眼看了面前这男人一眼。
而立之年的男人,比起她来说,岁数实在有些大。不过好在这郭安泰文武双全,瞧着倒是挺年轻的,不过这模样嘛……比起年轻俊美的帝王,实在是差太远。
不是说她喜欢帝王,只是从小习惯与萧鱼比,这夫君自然也是与她比较的。
萧玉枝妆容浓艳,黛眉红唇,凤冠霞帔。
虽是yīn差阳错娶她进门,可郭安泰也是谦谦君子,日后她是他的夫人,又比他小那么多,定然是要多让着她一些的。瞧见她板着一张小脸,知她嫁得不qíng不愿,郭安泰心里也未多想,只继续与她进行该进行的步骤。
喝完合卺酒,新房内的人都识趣儿的退了下去。萧玉枝坐在榻边,瞅了一眼身旁的郭安泰,说:“你母亲不喜欢我,你知道的吧?”
说话没大没小的,连个称呼都没有。
郭安泰倒是好脾气,没与她计较,先前她与他母亲却又过节。他慢慢的说:“那都是以前的事qíng,如今你是我郭家儿媳,便是一家人。”
一家人怎么了?一家人那老太婆就会对她好吗?萧玉枝一双手攥着,安静的没说话。
郭安泰也是有些了解她的脾气的,听得出她语气中的委屈,便温和道:“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他从榻上坐起,走到一旁的立柜前,打开后,从里头取出被褥来。
萧玉枝就望了过去。
看着他高挺的背脊,见他抱着锦被走到塌下,然后非常熟练的铺chuáng。她的确是不想嫁他,也不想和他同chuáng共枕的,可她还没开始嫌弃,他就主动睡地上,萧玉枝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她应该是松一口气才对的……
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望了一眼烛台上霹雳啪啦燃着的龙凤喜烛。萧玉枝忽然开口,轻轻的说:“我……我现在嫁给你了,你以后,会对我好吗?”
郭安泰还在铺chuáng,听着身后萧玉枝的声音,便应道:“当然。”
又听得她道:“那若是……你母亲欺负我,你会帮我吗?”
还是小孩子脾气。郭安泰不自觉的弯唇,说:“若是母亲不对在先,自然会帮你的。”
是吗?萧玉枝看着他,有点不太相信,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相信。她咬了咬牙,直接往后一躺,睡在了锦被之上。说了一句:“那……你来吧。”
大婚之日,dòng房花烛自然是顺理成章。只是郭安泰向来不喜欢qiáng迫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放妻子离去。她不愿意,他不勉qiáng。而这会儿,听到身后女孩儿的声音,郭安泰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转过头去……
便看到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躺在chuáng上,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其实想说,她不愿意也没关系,这桩亲事本就是她受委屈的。
大概是多饮了几杯,亦或是今日新房的气氛,或者是……太久没有碰女人。
鬼使神差的,就被那少女玲珑的曲线诱惑,不知不觉覆了上去。气息渐粗。四目相对,他看着身下的她qiáng装镇定的模样,轻轻将脸凑了上去。
男人bī近,萧玉枝深吸一口气,抬手抓着了他的肩膀。
郭安泰疑惑的望着她。便听她再一次道:“刚才说的话,你要算数……你不能帮着你母亲欺负我。”
好像他会骗她似的。郭安泰笑了笑,说:“……好。”
第72章 故人
萧玉枝出阁这晚, 柳氏舍不得女儿, 关在屋子里偷偷的掉眼泪, 罗氏专程过去安慰她。等罗氏回来时, 天色已黑。曲曲折折的长廊上,挂满大红灯笼, 随着秋风摇曳,忽明忽暗。
罗氏闻着满园桂香, 身形单薄, 手指觉得有些冰凉, 下意识握了握。表qíng温和的问身边的丫鬟:“国公爷可回来了?”
丫鬟提着灯笼,回话道:“……国公爷刚回府便去了书房。”
回来就好。今日那小厮前来禀告了什么事qíng, 之后萧淮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下午又出了一趟门,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罗氏一听,便也未急着回房,先去了萧淮的书房。
她过去的时候,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淮正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穿得是武官朝服,手握铁枪,正用汗巾轻轻擦拭枪头。
这杆铁枪随萧淮出生入死二十载,曾见证过他的丰功伟绩。但凡有心事时, 他便会低头安静的擦拭铁枪。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烛光熠熠, 照得成熟男子的脸庞沉稳如山,连那左侧眉角的疤痕都柔化不少。
罗氏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国公爷。”
萧淮低声嗯了一声, 起身,将擦拭的锃亮的铁枪放到架子上。
男人的背影高大,罗氏抬脸看了一会儿。萧淮转过身时,便见他在看自己。自小习武、粗枝大叶的武将,很少懂得怜香惜玉,罗氏温婉体贴,萧淮固然爱惜,却终究不似那等细致体贴的男儿,与她相敬如宾,已然算是做得很好了。萧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不管多晚,她总是要等他的。罗氏回道:“妾身想来看看国公爷……今日五丫头出嫁,国公爷可是想起年年出阁的时候?”
年年。想到那稚气的小女儿,萧淮的眉眼稍柔和些。没想到他曾不屑一顾,嗤之以鼻的叛军,如今他们萧家女儿,一个个都嫁了过去。
新帝,开国重臣……
罗氏就说:“有些话,兴许妾身不该说的。只是妾身以为,那新帝似是对年年十分不错,新帝登基,虽是名不正言不顺,可如今大局已定,且若是日后年年能生下皇上,那咱们萧家……”
萧淮皱眉。
本就是细细观察他的表qíng,夫妻六七载,她如何不懂他的心思,登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罗氏轻轻垂眼,道:“妾身只是心疼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