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之妻
男子便是太粗心,放下一句话便匆匆出去了,旁的日子也就算了,今儿是娘娘的生辰,未免有些过分。
萧鱼困得眼皮子打架,起初还拿了绣绷做些绣活儿打发时间,只是元嬷嬷担心她伤了眼睛,便就不许她做了。没事qíng可做,gān等着,越发显得时间过得慢。这会儿虽心下略恼,却也拿他没办法,人家是帝王,等他是天经地义的。
薛战连夜去了宫外,虽是来回骑马,却也是到了后半夜才回了宫。路上匆忙,他倒是真将方才那话给忘了,待他解决了事qíng,回了凤藻宫的时候,便见寝殿内灯火通明。
……她竟真的等他到这个时辰。
薛战一顿,瞧着她阖着眼儿,娇躯斜斜的倒的靠着圈椅扶手,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大约是睡得不舒服,柳眉紧紧的蹙着。
瞧着殿内之人yù行礼,薛战抬手制止。元嬷嬷见他归来,虽心有不满,却也不敢表露,只轻轻道了一句:“娘娘一直在等您,刚才不小心睡着的。白日累了一天,老奴也实在不忍心叫醒她……”
薛战弯腰,轻抚她的脸颊,而后将她腾空抱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她靠在他的怀里,越发显得娇小。
闻到熟悉的气息,萧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薛战俊朗的脸,与她的脸碰着,还有种凉凉的感觉。那发梢也似是带着朝露,略显cháo意。萧鱼似还在睡,只感觉到他回来了,声音软糯的轻轻的问:“您回来了?”
“……嗯。”薛战应了一声。将她放到被褥之上,解了衣裳便搂着她躺了进去。
他是qiáng壮男儿,一夜奔波倒不算什么,又见她这般等他一宿,更是没了困意。低头见她已睡得很熟,身子有些冰凉,便把她带到自己的怀里,捂着她的手脚。
……
萧鱼醒时已经在榻上,天也亮了。她两眼青黛,元嬷嬷上前伺候她更衣,将昨夜薛战迟归只是说与她听。
末了心疼的说道:“如此迟才回来,白白让娘娘等了一晚,委实不知心疼人。”萧鱼自小娇养,昔日生母顾氏在的时候,将她视如珍宝。而后的继母罗氏,也是时时留心她的起居,细致入微。现下一入宫门,虽为皇后,却遇着这个粗枝大叶的帝王。
萧鱼对那薛战虽有埋怨,却也不好说他,她一向不敢得罪他,顶多在心里念叨几句。待掀起锦被起身时,便见那被中掉落了什么,滚到了她的鞋边。
萧鱼低头看去,元嬷嬷也弯腰,将落在鞋边的物件捡了起来。
是一个极旧的荷包。
虽然旧,可萧鱼一眼便能认出这布料尚佳,且上面的祥云图案绣得栩栩如生,针脚工整,还是少见的双面绣。里头是福寿平安的字样。
并不是她的东西……萧鱼自诩女红不错,比之这个倒是略逊色几分。
她略微蹙起眉头,chūn晓chūn茗的手艺她也是识得的,也不是她们的东西。再说皇后凤榻,谁敢如此马虎,随意遗落东西。萧鱼便想到了此物是何人的,便也不敢乱动,叫元嬷嬷将这荷包好生收起来。
元嬷嬷握着这荷包,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抚着,打量着萧鱼的脸色,小声问道:“娘娘,这荷包……”
“想来是皇上的。”萧鱼又看了一眼,评价道,“不晓得又是那个相好的乡野女子赠与他的,这绣工倒是不错。”
元嬷嬷道:“既是如此,那娘娘你,就不打算做些什么?”看着形势,还是贴身收着的。
她能做些什么?帝王要三宫六院,她这个当皇后的难不成还能拦着他?许是昨夜白白让她等了一宿的缘故,这会儿萧鱼略微有些恼怒,瞧着这荷包,也有些不大顺眼起来。她并未多言,如往常般梳洗,略施薄粉,遮住了眼下的两片青黛。
这日薛战晌午便来了凤藻宫。
萧鱼起身相迎,他却是拉着她的手一并坐下,瞧着萧鱼的脸色红润,倒是放心一些,想了想,开口说:“昨夜是朕不对,未料耽搁了这么久。日后若是再这般,年年莫要等朕,早些歇息便是。”
现下他待自己存着怜惜,可萧鱼知晓这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帝王之言,便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那也是圣旨。况且,是否真心怜惜,还不一定呢。
萧鱼未说话,让元嬷嬷将那荷包拿了过来,她接过,递与薛战。
薛战瞧着此物,眼神一顿,而后抬手接了过来,放入了怀中,也未对萧鱼多解释什么,只道了一句:“是朕的。”
萧鱼嗯了一声,也就不提此事,与他入席用膳。平日萧鱼虽有些拘谨,可相处的日子久了,有时还是会露出一些小女儿的娇态来,今日却是端庄淡然,薛战瞧着她的模样,并无不妥,可就是没有不妥,才觉得有些不妥……眉头下意识的皱拢起来。
见她抬着细细的腕子替他夹了菜,薛战也顺势夹了几块肥ròu放入她的碗中,柔声道:“皇后也多吃些。”
她那么年轻,个子那么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
萧鱼握着银筷的手一顿。若非有些了解薛战的xing子,她兴许还以为这薛战是故意的。这白花花的肥ròu,哪个姑娘家爱吃这个?只是抬头见他眉宇柔和,硬朗的五官,配合温和的笑意,颇有种铁汉柔qíng之感。
只可惜萧鱼越看越觉得不舒服,低头看着碗中的ròu,极是碍眼。
她虽畏惧薛战,可总说相处了几日,若是平常,她定会委婉的与他说自己不喜肥ròu,可今儿心中似是憋着一团火,一言不发,默默的将这肥ròu都吃下了肚。
第40章 名分【二更】
薛战见她爱吃, 便又殷勤的多夹了几块。平日与她一道用膳,就见她小口小口的, 瞧着虽颇为赏心悦目, 每回却只食平平一小碗饭。
萧鱼却是胃中泛腻,便是再不悦,眼前这肥ròu她也是吃不下的。这会儿听薛战说道:“这几日朕会忙一些, 晚上你早些睡,莫要再等朕。”
皇家有规矩,他固然对她好, 却也是讲究规矩的, 只昨夜瞧见她疲惫的靠着椅子睡着的模样,觉得这些私下的规矩也没什么……左右这寝宫里头的事qíng,谁也不知道。
萧鱼点头应下。
待薛战用了午膳离开,萧鱼才腻得厉害, 紧紧蹙着眉头。适才那蛮汉还稍加挑拣, 挑了最肥的那几块给她。
元嬷嬷忙上前, 端了一碟酸酸的蜜饯替她解腻。
她自然是晓得萧鱼的习惯的, 刚才见她不动声色的将那几块肥ròu吃了下去, 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会儿瞧着萧鱼的模样,才语重心长的说:“娘娘不喜, 与皇上说便是了,他也不会bī着您吃。您怎么……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
她哪里是和自己过不去了?帝王夹给她的,别说是肥ròu,便是其他一些什么的, 她也得叩谢圣恩吃下去。
酸甜的蜜饯总算解了口中的油腻,萧鱼的心也平静了一些。
元嬷嬷却想起刚才皇上面色平静的将那荷包收了起来……分明出自女子之手的物件,对娘娘半句解释都没有,也未萧鱼感到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