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上]》完结
今日昭阳殿这事儿闹得大,失了东西不讲,这会儿竟还弄出个搜殿,这么大得事情,自然有人去向她报信立功了。
萧贵妃今日在华阳宫本就着了恼,如此一听,更是火上浇油,立时觉得昭阳殿里的规矩果然是乱了套,因只急急带了几个随侍赶了过来,大有要好好整饬昭阳殿一番的意思。
听到萧贵妃驾到,原本躲在后面不愿蹚这趟浑水的吴尚宫和李达也从副殿赶了过来,只跟着行了伏礼。
萧贵妃免了众人的礼,众人起身却都不敢离去。柳穗儿因在萧贵妃面儿上向来得宠,故她见到萧贵妃只脸上一喜。其他人却因知道萧贵妃御下向来严厉,都只是颤颤巍巍,安德更是脸上一片惨白,至于本在闻牧身后的常秀,却是连头都没抬一下,似是极怕见到贵妃。
萧贵妃既然来了,自然是被闻牧让到了上位,待她听柳穗儿禀清事情原由,只神色严厉地道:“既然东西是在安德那儿找到的,定是与他有关了。你们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拿下了等候发落?芝麻大的小事都叫你们折腾成这样,难怪只会被别人笑话去。”
听这言语,萧贵妃显然对皇后上午的话还耿耿于怀。
安德只全身颤抖着伏倒在地,嘴里大喊道:“冤枉啊,奴婢真的没偷东西,那东西确是奴婢在路上捡到的。那储物室的钥匙向来只有柳穗儿保管,奴婢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进不去啊。”
柳穗儿也跟着连忙磕头道:“因想皇宫里无人敢偷东西,那门上的锁也只是平常,多是做个样子,防人不防贼的。若真想进去,只随便拿个东西便能撬开。安德口口声声说是捡的,难道谁偷了那佩子还又故意扔了不成。况且,这佩子一看便知不是奴才们该用的东西,既是见到主子的东西,怎么也没见安德交上来过?”
安德本就觉冤枉,又不想平日里要好的柳穗儿竟这般认定是自己偷了东西,心中只觉又惊又气,竟不顾萧贵妃在此,只破口大骂道:“柳穗儿你这贱婢,却是好狠的心肠,你只望着自己摆脱干系,却是把事儿全往我身上推。你不查清偷东西的元凶,只在此陷害于我,我便是有罪,也不过是私匿之罪,你却这般要置我于死地。你我无怨无仇,为何这般害我。”
萧贵妃听了,却是声色俱厉道:“好个猖狂的奴才,当着本宫的面儿竟敢口出污言,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宫拿下。”
闻牧见萧贵妃确是动了气,忙在她身旁劝道:“奴才们坏了规矩,冲撞了娘娘,娘娘何必为他们生气,直接把他打发了就是。儿臣也是因为这奴才刚才一直叫冤,才不好直接将他处置了。不然,他这一番喊冤,叫人听见,倒要说儿臣这主子当得不分黑白、不讲道理了。”
柳穗儿本也只急着摆脱失职之罪,因见了东西是在安德处找到的,便一口咬定了是他偷的。不然,若事情再横出枝节,找不到安德嘴里说的元凶,只怕这罪责最后还是要落到自己头上。
但柳穗儿也清楚,东西虽是在安德处找到的,可安德只要拒不承认,一口咬定东西是他捡的,那即便是有萧贵妃做主处置了他,也只会叫人说了自己自私自利、翻脸无情、捧高踩低,竟是为着开脱罪责,连平日好友叫屈也不管不顾。
因此,听了萧贵妃和闻牧这一番话,她更是心下难安,不由抬头急扫了周围人几眼,果见着众人虽是面色不一,但却多有嘲弄之色。
因自己心中已有了疑虑,如此一来,柳穗儿顿觉面儿上极是难堪,不觉又看了众人几眼,只这一看,却又让她发现一直站在拐角的如海面色甚是奇怪,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慌张。
她本就因月前如海抢她先占了闻牧的夜班儿生了隙,如今见了如海这副模样,心下不由更觉此事或许与他相关,因只心思翻动之下,突然喝道:“如海,是不是你拿了玉佩!怎么神色如此慌张?”
因萧贵妃在这儿,众人原本就已精神紧绷,再加上如海心中的确藏了事,眼下被柳穗儿这么一喝,却是大惊,只一下子跪了下来,嘴里连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奴才没偷东西,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什么都没看见啊!”
如海之前是在殿外看门,之后也随着柳穗儿、安德等人进了殿里,只他一直不起眼,旁人原也没注意过他。他此时被柳穗儿突然的一句问话吓住,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却反让人觉着他和这事儿倒真有了什么关系。
因此,闻牧也肃声问道:“如海,你要是真知道些什么不说出来的话,便是知情不报,也只当同谋论处。”
如海更是惊恐,顿时惊惶不安地道:“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刚才突然想起……”
他话说到一半,突又停了下来。
“想起什么?”柳穗儿忙追问道,只她话插得急了些,惹得坐上的萧贵妃也不由看了她一眼。
“想起……”如海支吾了半天才答道,“想起……六月六天贶节那天傍晚,奴婢在后|庭子里见到安公公神色匆忙地从北跨院那里面出来。奴婢真不是有意要隐瞒的,奴婢只是想起这事儿,却真不知道那和这次丢东西相不相干啊!”
如海话音刚落,安德顿时脸色大变,便是全身也不禁打起颤来。
柳穗儿见了,只急道:“安德,如此你还有什么话好讲,北跨院只是储物的场所,向来是少人去的地方,贵重物品都在那儿,六月六那天你却去那里做什么?”
安德却是没话应答,只趴在地上哭道:“奴才冤枉,奴才真的冤枉啊!”
至此,他才恍然明白,自己竟是掉入了一个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里。不管那人是谁,只怕自己这次却是在劫难逃了。
第三十九章
安德那日的确去过北跨院,但却不是去偷东西,而是受人相约,应约而去的,只是这其中原由却又更不能与外人所道,否则,只怕即便他没有偷窃,萧贵妃也饶不了他。
原来,安德自进了昭阳殿,其他主子处找他的人便慢慢多了起来,只开始他还有些惧怕,行事上也十分规矩,对别人送的东西只是推拒,就连和他同是一个门子里出来的、二皇子跟前的小弦子送的钱财都打发掉了。
但也或许正是因为他推拒了小弦子给了别的宫人以启示,后来一些想收买他的人便多是送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虽说这些东西在主子眼中是不很起眼,但皇宫里的东西,即便再差,出了宫也是个值钱货儿。而这其中,找他找得最勤的,便是大皇子闻致殿里一个叫小全子的太监。
小全子与安德本是一个县里出来的人,开始他只是套着同乡的名义和安德有些来往,他给的东西安德原先也是没敢要,只后来他趁着年节的时候,又借口送过一些小物件儿,几次推脱不过,又看不是什么很打眼的物儿,安德便终于有一次大着胆子收了下来。
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自此,小全子便时不时地给安德送些小东西,安德收了几次见也没出什么状况,胆子便慢慢大了起来,后来对小全子给的东西却都是来者不拒了。
安德也知道小全子是为着大皇子办事,便是小全子有几次向他打听五皇子的情况,他也尽只说些平常都能探听到的消息,再深些他便推说自己虽身在昭阳殿,但五皇子近前当差的只有常秀,即便有什么机密事情,也都轮不着他知道。
如此过了两三年,他升了主事也没见大皇子叫他做些什么,他便更是心定神安了。况且,安德原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他虽是拿了东西,心里却十分清楚明白,平日透露点小消小息不打紧,但若大皇子真叫他做些什么有害于五皇子的事情,他却是决计不会干的。毕竟,这皇宫里面若是没个得势的主子,下面的奴才只会更受人冷眼而已,真叫五皇子倒了霉,他这个五皇子殿里的副管事,以后还能得更多好处不成?
安德这边觉得自己得了便宜,大皇子那边儿却也不傻,闻致生在皇族,自是有一套自己的用人法子,他深明白有时候花大把钱财精力养的一些人,并不在于平日里能给自己多少好处,其用处只在于关键之时而已。
小全子供着安德,虽然没得过什么有利的消息,但若真到了用人之际,本就有了把柄在自己这边,再加上些其他的威逼利诱,还怕他一个小小的殿上副主管不乖乖就范吗?
因此,安德升了主事,小全子不仅更少向安德打听事儿,给的东西反倒却是越来越多。当然,安德都敢接了,或许也是时间日久、位子越高、胆子更大的缘故。
只这事儿被六皇子闻敏知道,却又起了其他想法,闻敏与闻致一母同出,虽不像他胞兄一般性喜渔色、阴狠狡诈,但却也有着自己顽劣的一面。
他自幼见惯了常秀跟在闻牧身边,便一直对其念念不忘,只他那时年纪还小,也非是要对常秀侮辱亵玩,只是对个清秀乖巧的小童多有好感,想与之亲近玩闹而已。况且,别人家的东西总是好的,闻牧对常秀越是看得着紧,他便越是觉得这人肯定是个好的,也就越上了心。
可常秀向来为人冷淡,除了他的主子,在其他主子跟前,竟是个两不沾。几番冷遇受挫下来,闻敏对常秀反是怀恨上了,再加上他年岁渐大,在闻致身边耳濡目染上一些恶习,到了后来,更是立了狠心要将常秀好好折辱一番。
闻敏知道兄长笼络了安德,便私下里找到安德,又许了他不少好处,只要安德寻了机会让常秀单独上他那儿去一趟。
安德自是知道六皇子不安好心,但他自己对常秀也是嫉妒已久,六皇子如此一说,反是正中他下怀。
只是安德也知道常秀平日多跟在五皇子身边儿,想把他独自骗去见六皇子却是极不容易,况且,他虽是有意谋划常秀,但这事儿也不能做得过于明显,否则依了常秀在五皇子面前的得势,到时候,牵扯到自己头上反是划不来。
如此,一直等到上回常秀一人去找五皇子,他才找着机会,陷了常秀去见六皇子。只他也没想事情最后会闹得那么大,竟惹得四位皇子打架,因此,常秀受杖责回来,他心虚之下便对常秀更是殷情,这样还骗过了旁人耳目,只当他二人师兄弟情谊深重,便是常秀自己,也在这段时间里与他更加交了心。
正在安德以为无事了的时候,这天里,他却在自己住处的门缝里收到个小布囊,布囊里是一个金花生和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老哥,急事相托,六月初六戌时,北院墙下,不见不散。”
各宫平时的封赏物品喜好各有不同,中宫皇后爱用金叶子,南宫的主妃方德妃并随她同住在南星门后的萧淑嫔用的是金瓜子,西宫主妃萧贵妃的打赏喜用金豆子,而北宫主妃李贤妃及一并住在北月门后的王嫔则是多用金花生。大皇子虽早已搬出北宫住进了继元宫,但随着母妃喜好,赏手下人金花生也不出奇。
因平日和小全子私下里是往来惯了的,且又知道这种赏赐习惯,安德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是小全子有事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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