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完结
☆、第48章
阎焕极有眼力见,看他面色不虞,当下便道:“如此是否不妥?”
周继戎见他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立即飞快地道:“大宝这是小名,我不太喜欢,而且我都这么大了,再这样叫着不太合适……”
阎焕也觉得叫他大宝不合适,私以为他应该是二宝或者小宝。不过看周继戎的样子也未必就会喜欢二宝小宝这种称谓,只得按捺住了这个想法,道:“那小……你的意思?”
周继戎想了想,道:“外人面前,你就说我叫容榕,容易的容,榕树的榕。正好我哥哥也叫我戎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被他放到和皇帝相提并论的高度,阎焕心里多少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滋味,只是他惯常不动声色,此时便强自镇定,将这名字念了两遍稍加熟悉,觉得也还顺口。
果然这么换了个名字,便像是没有那般生疏。阎焕见周继戎心情似乎不错,便大胆试探着道:“戎戎,你放着好好的江陵不去,跑到榆岭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打算?你那迷路的话对着旁人说说也就算了,我却是不相信。”
周继戎不但有打算,而且这打算还堪是见不得人。他原本的用意是先看看便岭的情形,然后找到西北大营那里去,然后就用要剿灭贼寇为民除害的理由向袁将军借些人马。能由着他自己挑那是再好不过,再不济也得把当阎焕等几人弄几个过来。
然而人算毕竟不如天算,他也没想到一入榆岭就在这儿和阎焕遇上。阎焕一行人显然是另有任务,他总不能半途将人要去,之前的打算便一时用不上,至于走散迷路不过是他张口就来胡编烂造的理由,反正这事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无人敢质疑他。
这时既然阎焕私底下问起,他坦言相告也无不可。于是嘿嘿嘿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神色一变,十分严肃认真地指着阎焕身后道:“你快看,那是什么?”
阎焕并没有应声顺着他手指珠方向转过头去,只是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无奈道:“戎戎,你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何必玩这一套。”
“老子真不是和你开玩笑!”周继戎也委屈得很,一扯阎焕道:“河里有东西漂下来了!你看什么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像人?老子操,还真是个人!”
他两人此时已经来到河边,阎焕正背对着河面。被他扯得转过身去,果然见河面上游冲下来一段枯木,上头一动不动扒着的似乎还真是个人形。
甘潼此地多高山峡谷,河流也多暗礁瀑布。眼下横在他们眼前的这条河虽然并不宽阔,水流却显得湍急。那人和枯木随着浪头在水里时隐时显,也不知是死是活。
“是活的!”周继戎十分肯定地道;“我刚才还看见他动了一下来着!”
他与阎焕面面相觑,阎焕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按说换谁见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可是水性这个东西也不是每人都要会的必备技能不是……
看他焦急为难的神色,周继戎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自已个倒称得上水性精通,只是他嫌此时天寒地冻的,不太想没头没脑地往春冰乍溶的江水里头跳。可他也没料到阎焕竟不会凫水,眼下那人已经被冲到面前,再耽搁下去就要被卷到下流去了,哪里还来得及再去寻别人下河去救?
周继戎没别的办法,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粗话,手下动作却不慢,动手飞快地脱去了外袍。阎焕想要阻拦想不到别的办法来救人,稍一迟疑的工夫,就见他活动了两□体,向前小跑了两步,一头扎进河水里去了。
阎焕一颗心瞬间一揪,不受控制地悬到了嗓子眼里,看着他划着水靠近了河心,把那人从木头上扒拉下来,拖着他艰难地朝岸边游,好在那人昏迷不醒,软趴趴的也不知道挣扎,倒是省了周继戎不少力气。
不过即使是这样也费了他老鼻子的劲,两人被水冲出去好远,才总算把人拖到上岸上来。
阎焕小小松了口气,也顾不得理会那人死活,周继戎的衣服丢在了上游处不及拿下来。这几日虽然天气日渐转暖,但那河水却还冰寒刺骨,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周继戎便觉得自己手脚都冻得麻木起来,不由自主地哆哆嗦嗦,原本一直淡绯色的嘴唇也成了青白色。
阎焕连忙脱了自己的衣服往他身上披,此时方才觉得是极度后怕。虽说救人一命是好事,可要是周继戎出什么意外,那后果简直让人不敢想像,饶他是见过各场面的人,一时竟也紧张得很,又恼恨自己偏不熟水性,竟要让周继戎去以身涉险。
他脑子里一时间都是木的,看着除了打哆嗦之外还一脸若无其事的周继戎,颤了颤嘴角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继戎身上是湿的,裹着他的衣服也没有觉得暖和多少,他一边挤着头发上的水,边使唤阎焕道:“诶,阎焕哥哥,你先去看看这人到底是死是活,别让老子白折腾一场,到头来还得倒贴一付棺材钱!”
阎焕这才去查看那人情形。他虽然不擅水性,却也知道溺水之人要如何救治,简单处理了一番。最不放心的却仍是周继戎。
两人合力将那人给带了回去,一到客栈,阎焕顾不上别的,就忙要向店家要热水,催着周继戎去洗澡换衣服,又叫人帮忙去熬驱寒的姜汤,找了火盆木灰生火,又记起他衣服遣在岸边未及取回,又着人去拿回来。
他两人好端端的出去,结果周继戎落汤鸡似的哆哆嗦嗦地裹着阎焕的衣服,带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不说李皖和方真和刘经宇几人慌作一团,就是阎焕属下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十分关切。
周继戎被一群人众星拱月地围在当中,李皖和替他扇炉子,方真拿毛巾给他擦头发。更有阎焕端了姜汤亲自伺候着,若不是周继戎坚持要自己动手,只差一勺勺地喂到他嘴边了。
剩下个刘经宇刘公子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着的主,自己却没伺候过别人,他找不到事做,于是围着周继戎团团打转,时不时就来上一句:“大宝儿弟弟,你没事吧?”过会儿又问:“大宝儿,你没事吧?”
周继戎起先还答他,三两次后便被问得烦了,又嫌他啥事也不做就知道苍蝇似的围着自己打转,呱嗒一下搁下脸道:“问问问,问个屁问,老子都答你三遍了还问!你聋了还是傻了?难道老子没事你还不高兴了?”
刘经宇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半晌方才讪讪地道:“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大宝儿弟弟,你说你别的事总爱逞强也就罢了,怎么就连河也敢随便跳,要知道水火无情,淹死的都是会水的……那人你又不认识,如今还活不活得了都不知道,看你样子也不笨啊,你说你怎么为这么个人就这样玩命……”
周继戎虽然暴躁霸道,却还知道好歹,听得出来刘经宇倒还真有几分是在替自己担心。虽然刘经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话也实在难听,却还是暂且忍了没收拾他。
当下周继戎只没好气道:“这人还活首呢,老子下水之前看见他动了老子才下去的。毕竟是杀命,老子水性又好,能救随手就救了!再说这不是好端端地给救上来了,你啰嗦个屁!别说是我不认识的人,就算是老子最讨厌的你这畜生掉粪池子里头,老子也得想法找根竹竿捞你不是?”
刘经宇一听这话,自己被大宝恶毒埋汰还在其次,他话里的意思感情自己在他眼里还连个陌生人也不如。当下刘公子也怒了。只是他当着周继戎的面怒的程度也有限,只好气冲冲走到一般扭头不作声罢了。
周继戎话已出口,才记起还有阎焕在场,他在阎焕面前一直有意保持保持那所剩已然不多的形象,虽然说了几次老子,可到底还没有说过这么粗俗的混帐话,一时后悔不迭,赶紧骈看阎焕的脸色。
阎焕从方才起一直紧绷着脸,这时周继戎目光看来,不由叹了口气,严肃地道:“齐坐骑子说得也有道理,小王爷千金之躯,日后万不可如此行险了!那河里情形不明,水流又急,你就这般的跳下去……”他顿了顿,似乎心有余悸不敢再往下说,只好干巴巴地道:“万幸平安无事,实在是先皇庇护老天保佑。”
周继戎觉得这全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上岸来的,那入土多时的先皇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老天更是虚无飘渺的无稽之谈,如何能庇佑自己。
不过他也知道阎焕与刘经宇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从前都是在水池子里练出来的水性,寒州便是有河,也没有这样复杂的水情。他今天最初下水的时候一时不能适应,其实是呛了两口水的,这时还满嘴的泥沙味,更不知仓促间有没有把小鱼小虾青蛙蛤蟆什么的吞了下去,想想心里也有点儿犯嘀咕。
他见阎焕神色严肃,眼中却着实是殷殷关切之情,只好不与他争辩,于是顾左右而言他道:“对了,我捞上来的那人呢?还有救没?我看衣服的料子还不错,也不知道身上有钱没有。”
☆、第49章
几人只顾围着他忙活,把他救上来的那人忘在脑后,也亏得周继戎这一问,这人才被重新想起来。
不过阎焕此番带出来的都是伶俐人,不用事事都等人吩咐就知道该做什么,已经去将镇上唯一的一名大夫请了过来,看过病患开过方子,已经抓了药在熬。
阎焕又执意将人请过来也给周继戎开了付驱寒祛风的方子,也一并让人去准备。
周继戎对此还颇有点儿不以为然,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他还记得上次半道截了段宁泽的人参鸡汤与方真两人分而食之后的流血事件。确信无病呻吟那是富足闲散人家的派头,自己不是那个命就不必去东施效颦了。毕竟流一流鼻血虽然死不了人,也不是没事流着好玩儿的。
他坚决的表示自己决不没病乱吃药!吃坏了谁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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