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平洲纪
梦阖君也露出担忧神色。
萧轲将我送入萧家一处灵隐秘境,里面灵息收敛,除非他将传送门打开,其他人便不可进入,也察觉不到我的气息。梦阖君则是被他收押一处,暂时不准见我。
我在其中涤心湖过了几月,戒怒戒贪,不敢妄动yù念。这黑莲业火靠自身和掠夺来的灵息两股力量维持。我自身灵息微弱,身上qiáng大修为皆是从他人身上获得,心魔便极其qiáng大,我自身难以压制,唯有继续考自己修行,才能不被外来力量控制。
不知过了多久,秘境又被打开。萧轲领着母亲来了涤心湖。
见了母亲,难免心头酸涩。母亲见我样子,也是又气又痛。
“凝儿,你怎么这般糊涂!你要修复灵盘,怎么走了这条邪路。”许久未见母亲,不复平日雍容艳丽,人也似乎憔悴许多。
我心头也是悔恨难当,可又无办法。
萧轲轻轻扶助母亲肩头,沉声道:“姑母先别气了,好在他还未伤人xing命。”
母亲叹息道:“凝儿,你父亲与我的恩师藏云老祖,曾历过伏魔之戮,我与老祖说了你的事,他要你到裂云山找他。他说只要你手上无人命杀戮,他自有办法帮你脱离心魔控制。”
母亲转头又看萧轲一眼:“柯儿,我着实不放心他,你就这么一个表弟,就送他去裂云山,护他途中周全。如今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他想全身而退又不沾人命,我只有指望你帮他了。”母亲说着,眼中竟有泪意。
萧轲垂眸躬身行礼:“姑母折煞萧轲。我必拼死护他万全。”
母亲这才略略露出放心表qíng,又是摇头对我道:“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此行要多听你表哥的话。你也大了,分得清轻重缓急,别事事都跟柯儿使小xing子。”
我虽心下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叫她担忧,闷闷应下,又道:“灵儿是否与我同去?”
母亲一听我提梦阖君,脸色一沉:“那妖女是迷了你的心?你与柯儿两人前去裂云山,就别妄想带着那妖女了。什么铃儿铛儿,不知道什么出身的野丫头!当初我就不喜欢你那师妹,没心没肺咋咋呼呼,若不是苍冥道者的女儿,我岂让她近你的身。看看如今,倒打一耙,这才几天就移qíng别恋。现在都这个时候,你将心收住!别再想那些莺莺燕燕,好好听你表哥的话。若是再和柯儿使xing子,小心你的皮子。”
我梗着脖子瞪了萧轲一眼,却见萧轲老神在在,半点没有为我解围意思,心知他是看我笑话。只得不qíng不愿应下。
第22章
裂云山在卿平洲西南,离南阳也有几千里。萧轲护我去,自是瞒着景玄宗。对外只称自己在南阳萧家处理宗族事物,也不敢大张旗鼓一路西南而下。
可我离开灵隐境,就有人用寻龙令察觉到我位置,因此一路也遇到几路人马阻挠。但好在萧轲机敏,并未让我被人认出。
我带着幂篱坐在马上,掌心被缰绳磨得有些渗血,大腿也磨破,可离裂云山还有千里之遥,不敢御剑透露魔息,只能靠马匹代步。
青门山也得知我就在南阳境界之内,估计已经派人来擒我。若不将我捉回去,只怕青门山没法对各大宗门jiāo待。可若坐实我在南阳境内,只怕萧家脱不了gān系。
我与萧轲不合,但却没想到此刻却是他来帮我。往日我得意之时的朋友,不知去了哪里。
他看出我闷闷不乐,便不催促行程,只挑山水清丽的路走。我野外独行经验不多,不敢叫别人知道我俩行踪,便一路靠他亲力亲为,打点住宿。
一路虽还算顺遂,但也遇到几个小门小派的弟子,尽数被他毁尸灭迹,连灵息也不叫人寻到。
如今实在腿已疼的难捱,可我不敢此刻娇气,也只咬牙,不敢透露半句。
萧轲看我脸色,淡淡道:“今日歇下,明日再走。”
我已疼痛难忍,就翻身下马,找一处僻静处坐下。我俩正是行至山林之间,也无正经路走,崎岖颠簸,这几日就显得益发难捱了。
萧轲将帐子扎好,又汲水觅食,待到安顿下来,天色已暗。
我只闷闷坐着,他事事妥帖,我去帮忙他也只嫌我碍事,我碰了几次钉子,就不主动搭手。
“喝水。”
我结果水囊喝了几口,又吃了些他找的吃食,后就一言不发,盯着篝火发呆。
“你不过是误入歧途,姑母又为你找好后路,还苦着脸gān什么?”萧轲微微蹙眉。
我垂眸,用一根木棍扒拉着火底炭灰:“倒霉的又不是你,你此刻才这样说风凉话。”他此刻定是幸灾乐祸,虽因是我表哥来帮我,可看我倒霉,他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萧轲又烤了个jī腿给我,我闷闷接过慢慢咬嚼。荒郊野岭也无调味,我什么时候要靠吃这些东西果腹。吃了几口,就扔到一边。
萧轲又是皱眉:“一共才猎了两只野jī,膘薄体瘦,能有几两,总共四个jī腿四个jī翅都给你,莫不是啃了两口就扔,还当这是在家里。”
我最烦听他训我,回嘴道:“你嫌我就不要给我,谁稀罕你这时候又讲什么大道理,我以后不吃了就是。”
萧轲眼中有些怒气,但到底没有发作,只捡起被我扔了的jī腿,掸掸沙土,又用水冲了冲,自己默默吃个gān净。
我心下难免后悔,临行前他给命人翻遍卿平洲找了一只伏魔戒给我戴上,防止我路上又被心魔所控,犯下大错。我也知道他只是我表哥,又不欠我,放着萧家少主不做,出来陪我在荒郊野岭走这几个月,期间替我杀伐许多,早下不少业障。可我从小与他吵嘴惯了,有些话也是脱口而出,心中却不是不领他qíng。
心头烦闷,gān脆裹了裹衣服,钻进帐中闭眼躺下。
外面又听见又窸窸窣窣声音,知道他是布结,以防夜里有人暗算。过一会他进来给我重了衣服,自己出去外面,在外面和衣露宿。这帐子太小,勉qiáng只能睡下一个成年男子,本带了两只被一个修者夜间偷袭毁掉一个,如今只剩一个,他便让给我睡。
我翻来覆去并未睡着,心绪杂乱无解,到了后半夜也没睡着。偏偏夜里又下起雨,篝火也熄了。我在帐中都冷得不行,他露宿雨中,更是不在话下。
我犹豫下,知他这些天只敢浅眠,便道:“你进来睡吧。”
萧轲不是那般矫qíng的,过了片刻便听见他掀开帐子进来,带进一身水寒之气。也不说话,缩在一角闭目抱剑坐着。
萧轲身形高挑,自小就要高我一头,在这方寸帐子里这般窝着只是难受。我坐起来,垂眸道:“你躺着吧,这些天你也没好好睡过。这雨怕明日也停不了,你还要这么难受一天去?”
萧轲声音沉沉:“这雨三日之内不会停。之前我已探过地势,往前三里有一个石窟,待天亮雨势小些我就带你过去。你睡吧,我无事。”
“你身上寒意那么重,先换上gān衣罢。”
“不用,你盖着罢。”
要说之前斩杀几个修士,弄了他一身血衣,我俩何曾洗过衣服,脏了便都烧了,如今除了我俩身上穿着两身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就我身上盖着的一件。
我把衣服递给他:“你换了罢,就当你身上衣服洗了,待晾gān了还能当毯子盖。”
萧轲不接,我无法,只得待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