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帝长泽》完结+番外
——先前他收到了来自齐国的消息:自去年十一月起,齐国天子宗政越忽然得了重病,甚至连上朝都有些困难了。是以不得已之下由齐国右相暂代处理国事,左相辅佐之,而宗政越则卧睡于榻安心养病。及至祭天之日,方才痊愈重归朝堂。
宗政越年逾四十,登基十余年来早已将齐国上下牢牢掌握于手心,是以将这足叫满朝文武惊慌失措的消息瞒上一月余并非不可能。当然姜泽知道那个时候的宗政越是绝对不可能病痛缠身的,必是亲自去做了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
而等消息隔着一个韩国传到姜泽耳中,大约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那么问题来了:那段时间里,宗政越到底去哪儿了?
三月中旬,漫天迎春花露出鹅黄笑颜时,姜溯的府邸终于再一次建成了。
先前他的府邸建成之时莫名其妙走水崩塌,直至今日尚未查明有力线索,因而此番建成后朝廷很是上心,甚至派遣了一支五十人小队保护之,以防这座脆弱的府邸再一次遭受什么天灾人祸。
当然,这种不可抗力到底还是极少的。是以等到宗正择一迁居良日上奏姜泽时,姜溯又一次见到了某个小孩眼泪汪汪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
姜溯轻叹一口气。
他摸了摸姜泽的脑袋,并没有发现自己已被小孩带坏了,而是忍不住捏着他的下颚亲了他一口:“阿泽乖不乖?”
姜泽瘪着嘴不说话。
于是姜溯又亲了他一口:“乖一点,嗯?”
可惜某人并不像当时的他那般纯良好骗,硬是摆着一张越来越委屈的脸,骗到了一大叠温声细语和保证,方才勉强同意姜溯搬入一墙之隔的新居。
先前因为失势,他的府邸在第一次选址时被定于宗室边缘,与皇宫相隔甚远。后来府邸被毁,天子盛怒,许是宗正发觉姜泽对他的情谊之深,便拍马屁般将府邸建于皇宫边上。倘若站在宫中最高的那一座楼屋之上,甚至可以看到姜溯府邸往来之人。
十一日后,姜溯正式迁出皇宫,迁入新居。
既是乔迁之喜,自然需要宴请四方。但念在姜丰驾崩未满三年,他只以素食淡酒宴请了亲友与少数麾下重将。等到月满西天,终于忙完一切的姜溯打开房间时,却见到榻上多了某个身着一袭月白里衣,正晃着两条白嫩大腿滚来滚去的人。
姜溯:“……”
月光自门外倾泻而下,洒在姜溯近乎呆愣的脸庞上。等姜泽用他那双比月光更清亮的眼睛看过来时,姜溯像是被烫到一般匆匆掩紧房门,再关紧一旁开着的那扇窗子,深吸一口气:“……阿泽怎会在这里?”
姜泽一无所知般晃晃脚丫:“我怕哥哥不在我睡不着呀。”
他说的好有道理,姜溯居然无法反驳。
于是姜溯只能在心底记了将小孩放出宫的张遗一笔,失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脱了外衣躺倒姜泽身边。
但这一晚上,姜泽并不打算轻易放姜溯睡觉。
他扯了扯姜溯的脸颊,等到自家哥哥挑眉看来,便摆出极为神秘的表情,小心翼翼从里衣里掏出了一卷锦帛。
等姜泽将那之展开,看清其中所画究竟为何的姜溯:“……”
他黑着脸攥紧这份锦帛,忽然双手用力,一把将之撕成两半。他看着姜泽像是受了惊吓般瞪大双眼呆呆凝视自己,很是糟心地将他摁进怀里,咬牙切齿吐出“睡觉”两个字。
——昔日姜泽问张遗讨要春宫图,他本以为这仅是好奇而已。想不到不过一月时间,他居然又从别的地方弄到了新的春宫图,甚至将之揣在怀里,偷溜出宫来与他深夜探讨交流?!
姜溯感觉自己快要炸了!
他既想把姜泽摁在榻上狠狠揍上一顿以绝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又想弄死给了姜泽这些东西的人!等到终于从乱七八糟的大龄小孩的教育问题中回过神来,怀中之人的呼吸倒是平稳了下来,异常欢乐得打着小呼噜睡着啦了。
姜溯瞧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他小心翼翼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重新将人圈在怀里。
然后他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姜泽这样的人呢?
第26章 第二六章
立春之日,盛德在木。
是以自前朝始,每至二月初二,天子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迎春于东郊,躬亲耕种。
这是历年习俗,姜泽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一切也不过是为显示朝廷重视农耕、鼓舞百姓耕种而走个过场罢了。
不过虽说如此,天子也需要亲自下田扶犁、耕田、播种、除草等。且不言此时春暖花开,田中蛇虫蚊蚁已然苏醒,仅是赤足立于田间污水之中,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天子而言便是不小的挑战。
不过姜泽倒是非常出乎满朝文武意料。他甚至连眉头都不皱,已从容颔首。
是日,姜泽亲载耒耜等农具,领着一大堆人浩浩荡荡穿过半个都城,前往东郊。等到了地方,举行过祭礼,便至天子亲耕环节。
由张遗除了外衣,再换上一件颇为粗糙的麻衣,姜泽便脱下靴子走下水田。他很快走完流程,无论是开垦、播种、抑或除草,动作皆模仿地无懈可击,只有细枝末节处方才看得出略微生疏。
当然,此时满朝文武并无暇顾及姜泽动作——毕竟他们大多不懂如何耕种——众人只觉天子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悠然风雅,仿佛连耕种都带着三分怡然自得,毫无其余朝臣被泥土糊一身的狼狈。
待一切圆满结束,姜泽施施然率领众人上岸时,姜溯忽然面色一变:“阿泽别动!”
姜泽面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他顺着姜溯异常紧张的目光低下脑袋,顿时恍然大悟——他的腿上正悠然吸附着一条通身黑色的恶心玩意儿,衬着他白皙的脚踝,异常触目惊心。
这种黑色长虫名为蚂蟥,生活于脏乱泥水之中,喜好吸食人鲜血。一旦它盘踞于人身上,任何强力拉扯只会导致他吸力更强,往人身体里钻的更起劲。而万一它身体被扯断,便会有一部分遗留于人体内,造成伤口溃烂甚至重则害人死亡。
当然想要对付这种东西也是很简单。最简单的一种办法,拍打它叮咬之处周遭部位,无需多久便自行脱落;二可在它身上撒些烈酒抑或盐水,自能轻而易举将之杀死。
事实上对于姜泽而言这并无没有什么。后世他带兵东征西走,常年驻扎在外开垦荒田屯粮养兵,自然曾被蚂蟥叮咬过,更见过无数比之更为可怕的东西。不过现在的他毕竟还是细皮嫩肉的小天子,绝非后世那浑身布满伤痕的糙汉子。
是以下一瞬,满朝文武便见祭天遇刺依旧面不改色扭断刺客项颈的天子浑身骤然一颤,面色豁地惨白,身姿飘摇更胜二月弱柳扶风。
……简直惊悚!
春礼之后,很快便至莺飞草长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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