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
凌烈就站在小河边,跟梦中的qíng形那麽相似。练无伤走过去,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分,生怕梦中的qíng景成了真。
听到脚步声,凌烈就回过头来,讶然道:“无伤!”
还好,那脸上gāngān净净的,什麽也没有。练无伤突然抢上去,扑进他的怀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满脸鲜血的站在我面前。”
“没事的,没事的。”凌烈伸出一只手,安慰似的轻拍他的背。
“你的手臂呢?”练无伤终於发觉什麽不对劲了。凌烈只用一只手环抱著他,左臂却不见了。他抓起那只空空dàngdàng的袖子,焦急地问。
凌烈只能苦笑:“无伤,我真没用。那天山火龙实在太厉害,我虽盗了它的龙珠,这条手臂却保不住了。”
那麽说,是为了我了?练无伤心里一痛:“谁让你去找什麽火龙珠?”
“可是,我想为你做一点事。”凌烈眼中满是诚挚,“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为我四处奔命,我都没为你做过什麽。”
“傻瓜。”练无伤轻轻骂了一声,眼圈却红了。他踮起脚来,抚摸凌烈的头,“凌烈,这一回你是真的长大了,我的凌烈终於长大了。”
凌烈笑笑:“我其实早该长大,无伤,一直以来辛苦你了。”
练无伤摇摇头,轻轻拉著他的袖管:“还疼麽?”
“早就不疼了。”明知他问了一句傻话,凌烈却从话里听出了关切,心头一阵温暖。
“凌烈,你刚才说想为我做一些事。”
凌烈点头。
“那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行不行?”练无伤抬头看他,“以前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管多麽危险,你都完好无缺。可现在,我才不过离开你一个多月,你就少了一支手臂,这可怎麽得了?所以我要看著你,不让你再做傻事。”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深埋的qíng意,凌烈一阵欣喜,将练无伤拉进怀里,低声道:“你放心,只要你不讨厌我,赶我走,我一辈子都会守在你身边,决不离开一步。”
清风chuī动水波,带起柔qíng一片。
***
远处的树林里,三个人影正探头探脑。那著玄裳的道:“真有你的,紫宸。主人派你去,就是怕我们两个心软,将行踪告诉给他,想不到最後违背主人话的居然是你。对了,你不是很讨厌他麽?”
紫衣人哼了一声:“我讨厌有什麽用?主人是非他不可!我只是不想见到主人黯然神伤罢了。”
蓝衫人淡淡一笑:“想不到你也会为别人著想。”
“主人可不是别人!”
“对了,你们说,他们和好之後,会不会归隐山林,不管咱们了?”
“很有可能,主人连昊天门都不要了,咱们几个也难说。”
“担心什麽?他若不要咱们,咱们就死缠烂打,好歹也要跟了去!”
***
秋去chūn来,三月,又是梨花如雪的时节。片片缟衣宛转迎风,素雅高洁芳香满园。
花树下,一人负手而立,似在看著梨花,又似透过梨花,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他是任逍遥。
昊天门一夜之间消失於江湖,初时人们担心、揣测,但随著时间的推移,一年多过去,这种不安渐渐消失。有些人开始乐观的相信,凌烈是猛然间顿悟,改邪归正了。可任逍遥却知道,凌烈的转变都只为一人。
任逍遥又回到了降龙堡,这里毕竟是他的根。
重建後的降龙堡,少了几分霸气,多了几分平和。南来北往的武林豪杰,只要途经降龙堡,都要来拜望一番。一慕任逍遥的人品风度,二爱这里的平静闲适。
闲暇无事,任逍遥喜欢来花园里徘徊,尤其爱这一片梨花林,往往一站就到huáng昏。
一名青衣女子轻轻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人来了。”
任逍遥回过头,见池塘边小桥头,一个商人打扮的矮胖中年男子正向这边探头探脑。
“这位兄台,见任某不知何事?”
这应该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他能有什麽事?若只是筹盘缠的话,柳青衣就可以解决了。
那矮胖男子好奇的打量了任逍遥几眼,他四处走生意,也略略听说过降龙堡的名头,却怎麽也想不到名声赫赫的降龙堡主竟是这麽个斯文俊秀的人物。
他咳了一声:“在下宋金仁,有人托我把这个带给任堡主。”说著,拿出一支玉箫来。
任逍遥心里突的一跳,这支玉箫很眼熟,他记得自己以前也曾送给一个人这样的一支,後来那人走的匆忙,玉箫就被留在这堡中了。
“什麽人要你把玉箫送来的?”
宋金仁挠挠头:“他不肯说,只说任堡主见到了这箫,就明白他是谁了。”
难道真的是他?任逍遥心头狂震,却不动声色地道:“那人相貌如何?”
“相貌……”
宋金仁回忆起来──
宋金仁是个皮货商人,常年走南贩北,奔波在外。
这一日,走到北关城郊的林子里,他被一夥盗贼围住。为首的贼头十分了得,几下子就将他放倒在地。正当贼人们拿了银子准备杀人灭口时,一辆马车不期而至。
赶车的是个蓝衫男子,副座上还坐著个玄裳人,见他们横在路间,便把车停了下来。
“怎麽回事?”车厢里有人问道。
“有人打劫。”玄裳人懒懒地道。
“是吗?”一个紫衣少年从车里钻了出来,满脸兴奋,“好久没看见打劫的了。”
敢qíng他当是看戏。那贼头顿时恼了:“兔儿爷,你以为这是扮家家酒麽?快闪开,不然连你们一起劫!”
这声“兔儿爷”可惹恼了少年。秀眉一紧,下一刻,可怜的贼头已经飞到树上去挂著。
剩下的贼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是什麽来路。眼见他们的头儿倒挂在树上,既不喊叫也不挣扎,他们不知他已被点了xué道,只看著邪门。
突然之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跑呀!”一群贼人回过神来,四散奔逃。
“就怎麽走了,也太没意气了吧?”
宋金仁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时间惨叫连连,众贼人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这麽快的身手,这还是人麽?宋金仁张大了嘴,半晌合拢不来。
紫衣少年狠狠瞪著出手的玄裳人:“谁让你cha手的,我还没玩够呢!”
玄裳人冲他扮了个鬼脸,不理不睬。
“玄光,你没伤他们xing命吧。”一个听起来极其舒服的声音传了出来。蓝衫男子连忙把车帘挑开一些,好让里面的人可以看清楚外面的qíng况。
宋金仁好奇的向车厢里望去,隐约可见两人的身影,靠外手的,穿著一身素白衣裳。
“我只是破了他们的气海,让他们不能再为恶。”玄裳人收起嬉皮笑脸,恭谨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