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了不了
北辰光羽有些忿然地下了轿子,然后挥手制止了宝公公的搀扶,自己一步步走进了营帐。
吃过晚饭,又喝过一碗苦药,jīng神恢复很多,只是手臂伤了,身上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北辰光羽依然老实地坐在营帐中发呆。原本他是还想着再跟昨天一样出去走走的,但今晚是不可能了。因为右手的伤,宝公公、寒梅和冬雪三人将他看得死死的,不让他再到处乱跑。
左手手指无聊地敲击桌面,北辰光羽睨了立在一旁的宝公公一眼。宝公公只做眼观鼻鼻观心状,他是打定主意这几天说什么也得好好看着这小王爷,说什么也不为所动。
北辰光羽放弃挣扎,决定洗个澡后上chuáng睡觉。
就在这时,冬雪掀开了营帐的布帘,禀报道:“王爷,沐大人过来了。”
北辰光羽眼睛一亮,连忙道:“快请。”
帘子一掀,一身白袍的沐定云随在冬雪的身后走了进来,见到北辰光羽便微微一笑,施了个礼道:“见过宁郡王。”
北辰光羽也笑着站起身,连连摆手,说道:“沐大人不要多礼。”
沐定云打量着北辰光羽的模样,笑道:“微臣听闻宁郡王今日坠马受伤,于是过来看看。”
完了,看来真的搞出很大动静。想想也觉得今天摔下马的事qíng有些乌龙,北辰光羽摸摸鼻子,不大好意思地道:“嘿嘿,也没什么事,就是要养几天伤。”说着轻轻抬了抬吊挂在胸前的右手臂。
沐定云的眼里多了几分关切和柔和,他上前细细看了北辰光羽的伤势,道:“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伤到了骨头还是要仔细休养,才能养好。”
北辰光羽一听这话,再瞧瞧一旁的宝公公一副深以为然的表qíng,暗自叹口气,苦了一张脸道:“沐大人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这次受伤,不能骑马she箭也不方便四处走动,这次来围猎算是白来了。”心里好郁闷,之前一个月的辛苦练习几乎白费了,才出门两天就伤了手臂,他连弓都还没有搭呢。
看着眼前这粉妆玉琢的小小少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沐定云不禁失笑,按下了心头想要伸手揉揉那孩子的头这不合礼仪的想法,他柔声道:“宁郡王知道就好,下次可不要再顽皮了。”
北辰光羽不知道自己那孩子的外表作出懊恼的表qíng和大人还是很有区别的,有些哀怨地看了沐定云一眼,为沐定云这把他还当个孩子的态度,那话听起来还真是好别扭啊!他伸手摸摸后脑勺,嘟嘟嚷嚷道:“我可已经不是小孩了……”
沐定云耳尖居然听到了北辰光羽的嘀咕,挑挑眉毛,终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那黑亮柔滑如上等乌蚕丝一般的发,道:“宁郡王说这话可不就是孩子气了?”
沐定云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何在看到这半大的少年的时候总是有一处柔软的塌陷,也许是对这一份平和乐观的疼惜,也许只是对一个离开父母独自在深宫中生活的孩子产生的爱怜,每一回在宫里见到这个孩子,都看到他不是开心地笑着和他的内侍在御花园边走边聊天,就是一脸陶醉快活地骑着马儿在马场上奔驰。作为一个整日在斗争和倾轧中的朝臣,自己见过的黑暗和血腥实在太多,难得在宫中能见到这么一个简单纯挚的人,尤其还是皇室中长大的孩子。
北辰光羽无奈地耸耸肩,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做无谓的申辩,谁让自己现在的身体就是一个小孩呢。
沐定云笑笑,道:“好了,宁郡王好好休息吧,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微臣这就告退了。”
说完便对北辰光羽点点头,又嘱了几句好好休息养伤不要到处乱跑的话,这才走出了营帐。
以前自己还羡慕其他的小孩有父母的关爱,但现在的他对这种被当成小孩一样殷殷照顾地对待他觉得真是很……别扭,毕竟自己已经是个成人了,而且在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的独立xing还是很qiáng的,自己一个人也都习惯了。不过他还是对沐定云的问候很感动的。
避开受伤的手臂慢腾腾地洗了个澡就早早睡了,一夜无梦到天明。
第十一章
清早起来,北辰光羽觉得除了身上因为落马跌得有些酸痛外,右手臂还非常痛。伤筋动骨,不痛才怪。这还得痛上好一阵子。而且昨晚上睡觉为了不压到受伤的手臂,还不敢乱动,睡得有点僵,起chuáng后还似乎听到身上的骨节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
在寒梅和冬雪的服侍下,北辰光羽慢慢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与昨晚一样,没有让别人帮忙,再慢慢用左手吃完早饭,无视宝公公在一旁一脸不敢苟同的表qíng。
很快就到了拔营出发的时间。和宝公公一起出了营帐,北辰光羽就看到了昨日那抬软轿正候在门口,想到昨天傍晚的事,登时脸一黑,说道:“我不去父皇那里。”
轿子旁边站着的是北辰墨寰身边的一个内侍叫莫公公的陪了笑脸走上前来,施了个礼,道:“见过宁郡王。王爷,皇上赐您今日乘銮與同行,这就随小的一起过去吧?”
北辰光羽皱皱鼻子,想到北辰墨寰那双邪魅的眼睛,心头一颤,犹疑地问道:“我可不可以不过去?”眼神看向莫公公和宝公公,见俩太监一脸“你说呢”的表qíng,又指着那顶软轿道,“我看这个轿子就挺好,我坐轿子好了。”
“呃,这个……”莫公公眼神一瞟,为难地看向宝公公。11B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宝公公接收到信号,走上前一步在北辰光羽耳边说道:“王爷,这不妥。别说皇上传了话让您乘銮與,您不去可是抗旨啊。再说坐这软轿上路,这一路上轿子颠簸,不说您身上有伤,就是一般人也禁不起这折腾。”
这话听得有些道理,不过,北辰光羽还是瞪着宝公公的小眼睛,垂死挣扎道:“真是这样?”
宝公公脸一皱,委屈地看着北辰光羽,刚要说话,北辰光羽被他的眼神看得起一阵jī皮疙瘩,连忙摆摆手,道:“好了好了,我信。”叹了口气,认命地磨磨蹭蹭上了软轿。
莫公公松了口气,仍然端了大太监的架子看了宝公公一眼,算是谢他解围,然后赶紧随在软轿的后头跟了上去。
软轿摇摇晃晃地走了一段后终于在那明huáng銮與前停下。北辰光羽也不待莫公公喊话,唰地一声就自己先掀开了轿帘慢慢走下轿来。莫公公不知所以,站在原地愣了愣,见北辰光羽面无表qíng地睨了他一眼,才假装咳嗽清了清嗓子,对着銮與高声道:“启禀皇上,宁郡王到——”
“上来吧。”銮與里传来北辰墨寰慵懒的声音,是对着北辰光羽说的。
伺候在一旁的内侍搬来了脚凳,打起了轿帘,躬身等候着。北辰光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再一步一步慢慢地踏上两级的脚凳,站在上面又磨叽了一会儿才带着一丝不qíng愿地进了銮與内。
踩在那厚实柔软的毛皮地毯上,北辰光羽低着头正要行礼,只听北辰墨寰嗤笑一声,缓缓道:“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