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了不了
很快到了除夕,是夜,北月皇都上空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璀璨烟花,还能听到从皇宫外传来的一阵接一阵不绝于耳的隆隆鞭pào声,一直闹到了深夜。宝庆宫中,在热热闹闹地吃完了除夕宴后,北辰光羽便由得那些平日里拘谨在宫中严苛规矩里的一gān宫女太监聊天打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以后,就挥手示意宝公公、寒梅和冬雪不必跟随,独自拎了一壶百香果酒回了卧房。
推开房中的窗户,漆黑的天幕中,居然难得的清朗,一颗颗明亮闪烁的星子悬挂在天上,美丽极了。斜靠在窗边的锦榻上,北辰光羽一边喝着香甜馥郁的果酒,一边望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一种凄凉孤独的感觉就萦绕上了心头。
想一想,自己实际上也都是三十的人了,前一辈子也是这么孤单寂寞地过了那么久,从来都是怡然自得,怎么今天好端端的就开始有些难过起来?
又喝了一口酒,慢慢感到一种微醺的醉意,嗯,刚才已经喝了不少,八成现在酒jīng开始上头了。
生活啊,其实就是那么简单,只要少一分的yù望,就会多一分的清净。
真是越活越像一个和尚。闭眼在锦榻上嘲讽了自己一番,北辰光羽尚有些自制力地起身走到桌前放下了酒壶,然后慢慢踱到chuáng边,脱了外衣,爬上chuáng将自己紧紧地裹进了温暖柔软的有着淡雅的木樨香味的锦被中。
阖上在酒jīng作用下有些酸软的眼帘,在即将入睡的时候却觉得眼眸微湿。轻叹一声把头埋入了松软的枕头里,脑海深处那双暗金色的邪魅眼眸却又在这时渐渐清晰起来,然后融入到了他酣沉的睡梦中。
第十八章
年初一一大早起来,北辰光羽发现天气居然是难得的晴朗,心下一喜。好久没有骑马运动运动了,窝了一个冬天,骨头都要长锈了,红枣那匹馋嘴马儿也不知道都胖成什么样了。
一说要去骑马,为北辰光羽梳洗着装的寒梅冬雪两姐妹给他拿出了一套新制的月牙白色骑装,又照着北月民间年画上的仙童娃娃的样子将他的头发给梳成了两个小髻,发髻两边各垂下一条金边红丝带,接着又给他脚上套了一双与骑装同色的滚金边云纹硬底皮质马靴,最后,一个粉妆玉琢,玉雪可爱的小仙童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光洁的额头,又大又圆的桃花眼,羽翼一般又长又卷翘的睫毛,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唇,粉嫩嫩的面颊,真是让人忍不住想亲上一口,再好好抱在怀里呵疼一番。
寒梅和冬雪两姐妹满意地相视一笑。
北辰光羽一手叉腰,一手端着下巴,睨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那“可爱”的模样,再转回头睨着那两个一脸得意的侍女,抬抬眉毛,正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的时候,冬雪却忽然一拍手掌,“哎”了一声,一副灵光一闪的样子,不顾北辰光羽一脸的不耐,转身在房间一角翻开箱子取出沐定云送的那红色狐皮斗篷,笑眯眯地捧了过来。
“不要。”北辰光羽瞪着那件狐皮斗篷斩钉截铁地说道。开玩笑,这块狐皮在他想象中可是带了那么点色qíng味道的,披在自己身上感觉怪怪的。
“王爷,就穿一次,好不好?这么好的东西总是收在箱子里,真是可惜了!”冬雪央求道。
寒梅也点点头,劝道:“这身骑装不够厚实,骑马容易着风,还是披上这件斗篷为好,既暖和又轻软,骑马也方便。”
北辰光羽撇撇嘴,看她们表qíng就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两个侍女平时就有一毛病,总是将他打扮成现在这种可爱小孩的样子,好,他承认自己现在这个身体穿成这样确实很符合这个年纪的小孩该有的样子,还是很不错的,但他自问,一个灵魂是个快三十的老男人整天顶着这样一个漂亮可爱的皮囊,真不知道是不是会变得心理扭曲。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再蘑菇下去都要开午饭了。磨不过这两个侍女,不穿一次她们是不会死心的,索xing这一回就依了她们,省得再烦,他还惦着快些过去马场骑马呢。
冬雪满意地给北辰光羽披上斗篷,系好绸带,再整理了一下衣摆,退开一步,笑着道:“瞧,我们家王爷端端就是一个天上下凡来的仙童!谁家的孩子都没有我们王爷好看!”
挥挥手,北辰光羽可不受这一套,径自走到外间厅里的桌边端了一碗豆浆几口喝下,拿了一块糕饼塞在嘴里就要往外走。寒梅连忙跟了出来,道:“王爷,时候还早呢,用过早膳再走吧。”
北辰光羽鼓囊着嘴,伸手抹了抹沾在嘴边的饼屑,边迈出门槛,边道:“不了,难得这么好天气,我赶着能多骑一会儿马。”说完领了宝公公就大步扬长而去。
寒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回身进了屋去。
两人到了马场,马房的小太监眼尖,远远见他们过来,就赶紧将红枣牵了出来。红枣倒是个聪明认主的宝贝,一见到北辰光羽,就欢嘶一声,左右甩动着马头,四蹄踢踏着就想奔过去,差点牵不住。北辰光羽见它这样,也很是高兴,接过宝公公手里的一包松子糖就先给红枣喂了几颗。红枣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着看他,伸出又热又湿的大舌头毫不客气地将他手心的松子糖全扫进了嘴里,嘎蹦嘎蹦地嚼巴着。
和红枣闹了一会儿,北辰光羽才牵起缰绳走到马场围栏边,伸手顺了顺红枣的鬃毛,拍拍它长了些肥膘的壮实身子,道:“来,宝贝,窝了一个冬天了,今天我们好好跑一跑。”说完,一个漂亮俐落的翻身上了马,红枣兴奋地抬起前蹄嘶叫一声,就冲了出去,优美轻快地跃过围栏,驰骋在宽阔的场地上。
绕着马场跑了两圈,一人一马都冒出了几分热汗,呼吸间在清冷的空气中化出了白雾。
重新又跑回原地,北辰光羽慢慢勒停马儿,弯腰越过围栏从宝公公手中接过茶杯一口气灌下,伸手抹去唇边的水渍,冲宝公公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道:“来,把松子糖包给我。”
宝公公连忙接过茶杯又递上糖包,好奇地看着北辰光羽又驾着红枣走到不远处一块空地上,然后翻身下马,将红枣留在原地,自己再独自往前走到数十步开外,冲红枣打了一个唿哨,晃了晃手中的糖包,大声喊道:“红枣过来!”
红枣不是很明白,犹豫地在原地踏着蹄子,但那双大大的马眼却盯上了北辰光羽手中的松子糖。
北辰光羽并不气馁,又打了一声唿哨,喊道:“红枣!”
宝公公眨巴着眼睛,拎着茶壶茶杯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人一马,想不明白这小王爷唱得是哪一出。
这一次红枣开始迟疑地往前奔了几步。
北辰光羽高兴地点头,大声表扬道:“没错,宝贝儿,就这样!”说着又打了声唿哨,摇晃着手上的糖。红枣好像稍微明白了过来,踢踢蹋蹋欢快地跑动了起来,奔到了北辰光羽面前。
北辰光羽满意地拍拍红枣的大马头,喂给它几颗糖,表扬道:“不错,gān得好!”红枣得意地甩甩马头。
如是三番地训练了一个上午,现在只要北辰光羽在远处打声唿哨,红枣就能准确地向他奔去,这一人一马之间的默契又更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