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
聂十三默然,良久道:“没有。”
苏小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聂叔叔,武功练得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救不回自己最亲的人?”
第五章
苏小缺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道:“聂叔叔,武功练得再好又能怎样?还不是救不回自己最亲的人?”
唐一野恍然大悟,原来苏小缺早就知道瓶子峰的禁忌,却故作不知,设下圈套等着说出这句话,小小年纪,竟这般记恨这般恶毒。想到此处,心中不觉一寒。
谢天璧目光霎时变得冰冷。
聂十三见苏小缺的表qíng既天真又得意,当下微微一笑,自己与十五的种种,又岂是这孩子能了解的?知他故意想伤自己,却也不与他计较,道:“你有如此心机,将来伽罗刀必有所成。”
挥手道:“明天你们再过来,下峰去吧。”
苏小缺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一路上欢呼雀跃,还唱了个小曲儿。
唐一野打断他,道:“小缺你大是不对,师父的亲人死了,心里一定难过得很,你却提起他的憾事让他伤心,听我的话,明天向师父赔个罪。”
苏小缺笑道:“聂叔叔涵养好得很,我瞧他一点儿都没有生气,为什么要赔不是?”
唐一野急道:“瓶子峰上可是师父最亲的人,你……你……我从小娘亲就不在身边,别人若是跟我提到娘亲,我心里都会说不出的难受,小缺,你可知道,己所不yù勿施于人?”
苏小缺折下一支糙叼在嘴里,道:“这么有学问的话我没听过,我只知道打人一定要打脸,骂人一定要揭短。”
唐一野叹口气:“苏小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苏小缺斜眼看他:“难不成唐瓜子要刀砍小叫花,替天行道?”
唐一野道:“你只是不懂事,我……把你当亲弟弟看,绝不会砍你。”
苏小缺怔了怔,这唐一野果然呆得离谱,才认识这么四五天,就把自个儿当亲兄弟了,但心里却有几分高兴,便不再顶回去,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回到落云峰。
谢天璧一路走在前面始终一言不发,到落云峰那一片jīng舍前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凝视苏小缺。
谢天璧的眼神淬了冰熔了火似的可怕,苏小缺心中惴惴,刚准备退开一步,不想谢天璧出手如电,“啪”的一声,已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掌力道之大,使得苏小缺半晌偏不过脸来,脸颊迅速红肿,嘴角破裂,一行血细细的流下。
唐一野怒道:“谢天璧,你gān什么?”
谢天璧冷冷道:“骂人一定要揭短,打人一定要打脸。”
说罢转身进了院子。
苏小缺被打懵了,好容易扭过脸来,又气又痛又伤心,一时连哭都忘了,茫然道:“他打我……”
唐一野见他右脸五道指印宛然清晰,鼻血滴到衣襟上,说不出的可怜,不禁心疼,道:“回屋我给你敷药。”
苏小缺回过神:“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唐一野静了片刻,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刚才确实挺讨人厌的。”
到晚饭时,除了舒北雁和桑南飞还在赵铁树处学掌法未回,其余十三人都在。
苏小缺脸肿着嘴里还破了,吃不下饭,唐一野就给他盛了碗jī汤。
苏小缺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看谢天璧,谢天璧一口菜配一口饭的吃着,一眼也不看他。
厉四海见他这般模样,高兴坏了,忙忙的吃完饭,就过来逗他说话:“小混蛋,你怎么胖了?”
苏小缺大怒,被jī汤呛得咳起来,心里骂道:你个没见识的小娘皮,有歪着胖的吗?
见谢天璧始终不理自己,很是难过。不知为何,就是很怕他当真讨厌自己,一时连斗嘴都懒,只闷声道:“不是胖,是被打了。”
厉四海不想他这么老实,忙追问道:“被谁打啦?为什么被打?”
不光厉四海好奇,厅中一多半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只见苏小缺也没了往日的jīng神,低声道:“做错了事,所以被打。”
厉四海虽刁蛮却也开朗,听他这么说,又见他红着眼睛,眼泪泫然yù滴,不免有几分同qíng,拿了块米糕递给他,道:“这个软和,你慢慢吃,光喝汤哪能饱呢?”
苏小缺接过米糕,低头沾着汤慢慢吃着,眼珠子却使劲瞥向谢天璧,谢天璧的左手几乎从不离刀,吃饭也只是右手放在桌上,苏小缺看到他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筷,又看见他取了双gān净筷子,夹了块米糕,送到自己眼前。
苏小缺猛然抬头,笑道:“你不讨厌我了?”又加一句:“我已经知道错了!”
唐一野叹着气笑,这世上的事,都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自己费劲唇舌不如谢天璧简单粗bào的一耳光。
谢天璧点头。
苏小缺欢喜得忘乎所以不知如何是好,余光看到厉四海坐在身旁,一激动凑过嘴去,“叭”又在厉四海脸蛋上用力亲了一下。
下一刻左脸挨了厉四海新鲜热辣的一记锅贴,倒肿得对称了。
白鹿山中无岁月,三年一晃而过。
江湖上却风起云涌,纷争不尽,百年来岿然不动的少林武当都暗cháo涌动。
皇帝傅轻尘出身白鹿山,对武林中人格外关照,曾下谕武林械斗,官府不问。
有此谕告时贺敏之尚未亡故,当即笑道:“侠以武犯禁,他这招以侠制侠,让你们放开了互相犯禁,也就没空去找朝廷的麻烦了。”
聂十三道:“你放心,白鹿山绝不cha手江湖中事。”
果然这些年江湖没有一天安宁。
这年先是方惊涛、雷一鸣、宋千峰、上官云起、花满衣等人因门派事宜先下了山。
又过数月,舒北雁所在的雪山派与桑南飞所在摘月门jiāo恶,两派掌门飞鸽传书让他们各回各派。
赵铁树三年来对他们悉心指点,很是不舍,一直把他们送到山下。
同门之谊,相知之惜,转眼便要各为其主刀剑相对,舒北雁苦笑道:“桑师兄,保重。”
次年峨眉孤云掌门令木香药回山,厉四海大为不舍,拉着木香药哭了半天。
木香药容貌清雅脱俗,xing子沉静斯文,正与厉四海截然相反,此时虽忍不住含泪,却秀眉微扬,道:“何须作小儿女姿态?他日江湖再相逢吧。”
回峨眉试剑后,木香药剑法绵里藏针圆转如意,远在同辈之上,孤云师太大喜,立木香药为峨眉小七剑之首。
李沧羽是雁dàng门下,这天到日观峰见聂十三,恭恭敬敬的问道:“师父,沧羽剑法练得如何?”
聂十三颔首道:“你颇有悟xing,又肯下功夫,这些年把雁dàng剑法去芜存菁,又融入其他剑派的招数,虽内力不足,但行走江湖已足以自保。”
李沧羽已满十七岁,面容秀美若好女,更重修饰,此时一身浅绿的锦缎袍子,鞋面缀着两粒珍珠,腰上悬着一个绣金线的香囊,开口也是极美的清润之音:“师父,能不能传沧羽江河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