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罗系列6孤月轮
“传旨,邀契延陀后日礼明殿一叙!”
“皇上……”一个胆子大点的大臣小心的说:“契延陀身在铁勒……”
皇上是不是气糊涂了?
“就这样对铁勒特使说!好了,退朝!”李安世不由分说站起身来,大声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也好,至少不会劈到自己头上……
所有大臣不约而同想道。
……
“后日礼明殿一叙?”契延陀一愣。
特使点点头,一时间,契延陀的手下们有些困惑宗元皇帝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邀请。
“不奇怪。”契延陀看到手下们冥思苦想,不由笑道:“若我不在宗元境内,又怎么会指名点姓要娶琴儿?她必非名流,如此一来必然是我见过她的缘故。一介女流,总不可能跑出宗元,那当然是我在宗元国内了。而且是在京城,不然不可能见过灼王爷,只有见过的人才会如此大胆索要,李安世倒也心思蛮细的……呵呵,看来他要示威了。”
“可汗,此行危险还是不要去了。”
“放心,李安世若会有所动,就不会明着邀请,暗地里做手脚岂不更保险?”契延陀笑笑:“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李安世如何让我死了这条心,一定会很有趣。”
要一个琴儿,他答应的如此慡快。要一个灼王,他就有所动,看来,李安世依然重视玄灼。若是来日想刺激李安世,选玄灼绝不会有错……
契延陀饶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
“痛痛……轻点……啊!小正子!好痛嘛……”
玄灼一声声哀号着,痛得紧咬住桌布,几乎把桌布咬出个dòng。小正子已经尽量手轻了,但慢慢将伤口处的纱布解下时牵动的血块仍然生疼的厉害。
“就是你老往外跑才会一直好不了!活该!”
小正子凶巴巴的说着,不知何时起,他与玄灼的关系已经由主仆变为兄弟般的关系,身为‘哥哥’的他,对这个不听话的‘弟弟’已经快没辙了,打不得,因为下不了手,那只好骂两句解解恨了。而玄灼更是没发现自己何时变得有些惧怕小正子,就像一个弟弟惧怕威严的大哥一般。
玄灼哀号着趴在桌子上,满身的酒气无疑说明他又是宿醉未清醒过来。
所以才会这样嚷嚷吧?
小正子有些心痛的想着,只有醉酒时,他才会表现出喜怒哀乐……记得前天换药的时候,王爷一直没有吭声,最后粗心的自己才发现他的脸都白了,紧咬的下唇已经深紫,才知道他一直在忍着。明明很痛,却自nüè般默默承受着,好像这样才可以减轻心中的痛楚一般……
现在的小正子可以凶狠的骂出来,最大的原因是他很高兴。因为自己的手已经轻得不能再轻,玄灼却依然在喊痛,完全是小孩子在闹脾气。这样的王爷,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任xing、娇纵、顽皮……
“好了好了,包好了!”
“解脱了……”玄灼如释负重般发出最后一声哀号。
“王爷……”小正子迟疑了一下:“您不在的时候,宫中太监来过……”
静趴在桌上的玄灼没有反应,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
半晌……
“皇上找我?”
“是”小正子心中一紧,因为那言语中又再度透出了那股浅浅的惆怅……
“密旨呢?”语调开始没有起泛了……太平静……
“皇上邀王爷后日礼明殿一叙。”
“是吗?”玄灼淡淡一笑:“看来又是一件棘手的密令……”
玄灼缓缓站起身,面无表qíng的走向chuáng榻,重重的倒在chuáng上,一声不响的抓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小正子的心揪做一团,他知道王爷此时的心qíng。皇上找他,除了让他暗中刺杀一些政敌外,再无其它……每次亲自诏见,无非是因为任务隐密,不然,一道密令就可以,连见都不必见……王爷每次都以怎样的心qíng看着那个命他杀人的皇帝呢?皇上又是怎么想的呢?居然毫不怜惜的让那个曾被自己千般宠爱的孩子手上沾满鲜血……可是,自己明知王爷的痛不yù生,却,丝毫帮不上忙……
小正子缓缓移向chuáng榻,轻轻的用手拍着被下微微颤抖的身躯,那是他唯一能做的,让那个发抖的孩子感觉到他并不是独自一人,还有个人在他身边。
……
第十章
金碧辉煌的礼明殿内,金银焕彩,香烟缭绕,这是座素来被用于接待各国使节的大殿,在这里,可以从琳琅满目的稀世珍摆中看出泱泱宗元的富裕qiáng盛,就好像无形中诏告着世人宗元的qiáng大,所以,这里自然而然成为皇城内最奢华糜费的一座宫殿。
“微臣玄灼,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李安世放下手中的琉璃钟,看着远远下跪的少年,不由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哥哥’变成了‘皇上’?
‘灼儿’变成了‘爱卿’?记不得了……好像,从他搬离蓼凝轩时,就自然而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是自己不许他叫‘皇帝哥哥’的,不是吗?只是,他依然可以叫声‘皇兄’啊,可他没有……微臣……呵呵……自己好像在对着宣政殿内的大臣一般。没有了……再也没有那种温馨的感觉了,所以,就当自己在跟一个臣下讲话吧,这样,无论说出怎样欺诈的谎言,都理所当然……
“过来。”
李安世浅浅说道,玄灼一怔,但很听话的走上前来,停在李安世正前方,垂着头,静候着。
“朕要你过来,是指要你到朕身边。”
玄灼有些愕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马上低下头,然后,慢慢的走到李安世身边……
李安世轻轻的将他扯到自己怀中,后者全身猛的一僵。
“朕听说你受伤了?”
温柔的轻语,令玄灼一瞬间迷失了,是做梦吗?他不会再这样对自己说话了呀……
“伤到哪里?”李安世轻轻的搂住玄灼的腰身,两眼关切的看着他。
“没……没事了……”
玄灼的心跳有些不规律起来,他慌忙避开李安世那种令他会产生‘他仍关心我’这种错觉的目光。不想自欺欺人,不然,受伤的依然是自己……
“是哪里?让朕看看。”
李安世双手一用力,玄灼有些难以自制的跌坐到李安世的双腿上。他立刻发出一声惊呼,慌忙站起,当即跪下:“微臣该死!望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