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蚀狂夜
虽然借助法国人的力量稳定了义大利即将分崩离析的局面,但是不可讳言的副作用也开始显露端倪。
义大利人憎恨入侵自己家园的法国人,同时,将法国人引入义大利的波鲁吉亚家族因为自己长久的奢侈和残忍而成为整个义大利憎恶和恐惧的焦点——
人们是如此乐于听到这个家族失败的任何一点消息——而这些无休止的将一点点失败渲染成全军覆没幷且大肆宣传的人中,也包括了波鲁吉亚的直系。
嫉妒着自己有才能的弟弟,塞扎尔的异母哥哥——因为不是亚历山大六世所宠爱的瓦诺扎·卡塔内所生,而一直郁郁不得志的甘地尔公爵,首先在罗马城内大声宣传弟弟的失败。
在和波鲁吉亚有血缘关系的红衣主教们的宴会上,他公然宣称,塞扎尔在卡斯楚维拉里的失败是因为猜忌佛罗多斯的功绩,不让佛罗多斯出征所导致的,虽然这句话完全是出自偏见,但是也jīng准的踩到了塞扎尔的痛脚,刚刚征服罗马涅,根本分不出手去整治卡斯楚维拉里的塞扎尔清楚这就是他的堂兄弟想要的局面。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最好的法子就是向自己的堂兄弟低头,请他去收拾卡斯楚维拉里的残局——不过他实在对这么做兴致缺乏。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天肯定会来到,但是来的这么快就出乎塞扎尔的意料了,虽然为人高傲而不逊,但是深谙在适当的场合该以什么样的身段出现,终于决定去向佛罗多斯低头的塞扎尔在三月中旬去拜访已经被贬黜为平民的堂兄弟,却意外的扑了个空。
「佛罗多斯大人和西雷索林先生去蒙特里耶教堂了。」管家非常恭敬的对他说,而塞扎尔只能在一楞之后报以苦笑。
huáng昏的时候到了罗马郊外的帕廖利,看着在仿佛静止的huáng金溶液一般的huáng昏之光中安静伫立的帕廖利教堂,忽然觉得这个朴素的建筑物看上去有种动人的婉约风韵,塞扎尔无趣的耸了下肩膀。
教堂没有什么下人,塞扎尔让侍从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教堂里面的光线很暗,空dàng而狭长的通道顶端有从彩绘玻璃透下的微弱光芒,一种dàng漾在光明与黑暗jiāo错之间的奇妙感觉笼罩了他。
忽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塞扎尔受惊似的猛然抬头,看到了一抹纤瘦的身影正在向自己走来。
是西雷索林。
对方多少也因为他的出现而有些惊讶,蒙特里耶教堂的本堂神甫停顿了两三秒之后才说话「……塞扎尔殿下……请,您要找佛罗多斯吧?请里面走。」
被教士引入了教堂的深处,看着无声的在昏huáng光芒之中行走的年轻教士,塞扎尔不期然的联想到深海中的鱼在悠闲游曳的奇妙感觉。
无声的推开起居室的门,不大而舒适的空间里面安静流淌着昏huáng阳光,在燃烧的壁炉旁边,他此行的目标正在借着火光安静的看书。
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羊皮的书卷,微微泛着huáng昏温润色泽的书页像是轻吻似的依附着手指,而书的阅读者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专注的凝视着书本,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开门进入。
看着自己的堂兄弟,塞扎尔的心中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之中,佛罗多斯从来都没有如此的没有警戒心过,身为随时活在暗杀环境中波鲁吉亚家族的一员,佛罗多斯即使和女人上chuáng也要枕头旁边放上剑的警戒程度,而现在,有人进入这个房间了,他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是因为在这个人身边吗?
带着那么一点复杂的想法,塞扎尔回头,看着旁边的教士。
没有注意他的凝视,西雷索林从容的敲了下门「……佛罗多斯,塞扎尔殿下找您。」
「……」慢慢的抬头,佛罗多斯看到了门口的塞扎尔,先是把手里的书合拢,放好,起身,然后温和的微笑。
「……好久不见了……塞扎尔殿下。」
「……是很久不见了……」塞扎尔看着自己的堂兄弟轻轻的感叹「……真的好久了呢……」
装做没有听到他带着感慨般话语背后的东西,佛罗多斯朝他旁边的教士微笑「修……可以为我倒杯奶茶吗?」
「……」沉默的点头,西雷索林离开了,然后带上门。
「请坐。」有着不同色眼睛的青年微笑,指了下对面的椅子,然后自己也坐回去。「找我有什么事qíng呢?我亲爱的塞扎尔?」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qíng了。」塞扎尔把自己丢进了椅子里,疲惫一般的揉了下眉心。
「……」只是看着他,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佛罗多斯轻而无意义的笑了一下。
从揉着眉心的手指间看到了他的笑容,塞扎尔叹息了下「……我可以把你的领地加倍还给你……至于地位,罗马涅公爵如何?」
「……我没事要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很满意现在的状况。」礼貌的拒绝塞扎尔提出来的赔偿,佛罗多斯jiāo换了下双腿jiāo迭的方向。「当事人不是我……我亲爱的塞扎尔。」
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塞扎尔挑眉「……那么佩鲁贾地方的主教位子怎么样?那里一个主教法官的年收入都是8000金币。」
金银妖瞳的男人笑了起来「你是在装糊涂吧?难道我就是为了让你把我的qíng人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你的意思是……希望他进入内阁?」
把塞扎尔少见的犹豫当作有趣,佛罗多斯轻笑「很简单不是吗?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很适合我的qíng人。」
「他可是从五品的本堂神甫升到枢机主教啊……」
「呵呵~~~~~」佛罗多斯从嗓子里面笑出来「我的塞扎尔啊……你似乎忘记了……我们的约翰二十三世在当上教皇的当天才是一名教士;既然西科特斯四世可以把自己的qíng人培养成为红衣大主教,直到那名俊美的青年成为英诺森特八世教皇——我为什么不可以让我的qíng人带上枢机主教的帽子?」
「……」看着他,良久,塞扎尔叹气「……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在乎西雷索林。」
「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在乎他——所以你认为你绑架了他我会不在乎?对吧?」他微笑起来「我不是你……塞扎尔……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做不到把卢克丽佳嫁出去的事qíng……所以……你不会生气的事qíng我会生气——」
「……」默认了他的说法,塞扎尔起身「我现在就去把归还封号、领土的相关手续办好——至于西雷索林,当你从卡斯楚维拉里回来的时候,我会为他预备好红色的法衣,毕竟,要在枢机主教里面‘腾出’一个位子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麻烦你了。」佛罗多斯摸棱两可的微笑了下。
塞扎尔起身准备离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微笑,他转身「对了,佛罗多斯,你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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