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
对于同为江南世家的白家的崛起,尧家是默许而又略有扶持的。
毕竟尧暮野的母亲便是白家女,与当今的白丞相乃是表兄妹。二家数年联姻,乃是盘根错节,荣损与共的gān系。此番白家公子因为治理江西水患立下奇功而被封侯,实在见可喜可贺之事。
一时大典事罢,白家自然是要宴请宾朋同沾喜气。
当群臣纷纷朝外走去时,白水流便笑着邀约尧太尉一同宴饮达旦。
尧太尉平素好友不多,但是这位才华横溢的世jiāo白水流倒是难得算上一个,也不好退却,当下便允了下来。
白家位于距离尧家不远的南古巷,当太尉下了马车时,巷内的马车一时间已经拥堵得水泄不通。
尧暮野懒得在门口寒暄的群臣们多言,是以下了马车也不走前门,熟门熟路地走了巷子一旁的偏门,穿过了花园,便可径自走到白水流的书房。
白公子惯常在书房之内款待至jiāo,少了长辈同僚,一时清谈倒也惬意。
可是他带着小厮走到了花园中庭,便看见假山一侧立着一道婀娜倩影,那女子容貌不俗,一看便是温雅的大家闺秀,待看见了尧少的身影,那女子眼睛微微一亮,朝着尧少微微福礼道:“多日不见君,未知可否安康?”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相的女儿,白水流的妹妹白清月。若是仔细追究,尧少在少年也曾亲手抱过这位尚在襁褓里的表舅家的千金,虽然没有共骑竹马弄青梅,却也少不得在与白水流年少出游时,带上这位年幼的小妹一同玩耍。
若说他有一日终是要娶妻的话,这位出落得愈加绰约生香。知qíng知趣的白小姐倒是勉qiáng算得入眼。
是以在离京之前,尧暮野与这位白小姐私下通了几封书信,暗生了几分故事。可惜在宫宴醉酒一时失策,被那因为久被冷落而生了妒意的观阳公主买通了侍卫,入了暖阁内给自己带了那等荒邪之物,想要以此要挟自己求娶,竟是给自己平添了月余的烦恼。
那皇帝也是脑子发胀,竟然顺着他那妹妹的意思,妄想下旨订婚,结果那圣旨刚刚拟定,笔墨未gān,尧少的一封请辞便递送到龙案之上,gān脆辞官不见踪影,留下了边疆焦头烂额的摊子给圣上安享,而自己却去西北游历了一圈,顺势查探西北边疆的军qíng布况,必备来日打算。
这么拖延了一阵,与白家小姐刚生出的几分暧昧便淡了许多。此番在花园中再次相逢,美人娇艳依旧,可是尧少却懒散招惹的心思,尽是回了句:“都还安康,谢白小姐关心。”便举步毫不迟疑地离去。
白清月这几日仅凭着尧郎的书信一解相思。虽然尧郎返京甚久,却无一直不得相见。就连她前几日随了母亲入尧府做客,也只不过见了尧夫人和尧小姐罢了,压根未见君之踪影。
所以这次,她听闻尧郎要入府做客,熟知他的xing格必定不肯入正门,便一早在这花园的等候,果然不负苦心,总算是等到了他。
分别数月,尧郎俊美未因西北恶风减损半分,依旧是宽袖飘摇,玉冠生姿,凤眼挺鼻,叫人一望便舍不得移眼。
可是他这般的冷淡,却大是出乎白小姐的意料之外,一时间竟是立在原地,眼内一阵黯然,却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平静转身也悄悄离去。
至于尧少一路走到了书斋,只见新封的智勇侯白水侯与广俊王杨素一早便在书斋里饮酒了。
不过除了这二人之外,还有一人在座,看上去年不过三十,斯文有礼,甚是腼腆。广俊王见尧暮野来了,便笑着为他引荐道:“尧二,你先前寻我为你找寻雕玉的佳品器具,便是这位内监范大人出的力,此番听闻你yù扩建一处别院,yù找寻能工巧匠,可是少不得要麻烦这位范大人了!”
范青云连忙起身向尧少施礼道:“下官范青云,见过太尉大人!”
尧太尉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一眼,心内不知这人有何本事,竟能与广俊王呼朋唤友闲坐一处。
第30章
于是他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此处非朝堂,还请内监大人不必拘礼。”
智永侯白水流在一旁也笑道:“再过几日便要叫户部侍郎范大人了,因为此番我在江西治水,没有少得这位内监大人授意高徒亲临辅助,实在是感激莫尽,因而我已经向圣上上书举荐,不知太尉看着可还妥当?”
尧暮野举起酒杯说道:“你才刚从江西回转,将要主掌吏部,自当举荐贤才,不是某职责所在,自不该多言,便在这里先自祝贺范大人高升了。”
大魏仕途多被世家子弟垄断,像范青云这样的寒门若是想要升迁,除了自身有过硬的才学外,更是要依附世家,成为门客内生才可升堂入室。看来这位范大人已经寻觅到了平步的青云,依附白家,准备扶摇直上了。
若是平日,尧少与这等寒门子弟自然是无话,不过今日却是心念微动道:“听闻此番玉雕赛事是由范大人一手主理,不知初赛何时,又是何等流程?”
范青云见尧少主动开口问询,自然是答得仔细:“此番乃是给皇室挑选顶尖儿的玉匠,自然不可让凡夫瓦砾入得圣上眼中,此番初赛乃是比试大石开料,现场廓形,能够设计jīng妙,胸有锦绣之人方得入选复赛……原不知太尉大人也是爱玉之人,可有幸莅临一观,我自当安排席位……”
尧少微微一笑:“那便有劳了。”
范青云被引荐给了尧太尉,也算不虚此行,当下寒暄了几句后,便知qíng知趣地起身告辞了。在座的都是高门子弟,朝中一品重臣,他这般寒门自然是要有些眼神,早些退下才算懂礼。
待范青云走后,广骏王扬了扬眉道:“尧二,最近是怎么了?这般痴迷玉雕,又是弄玉雕工具又是观摩大赛,可要再辞官开了玉坊去?”
尧少只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淡淡道:“怡xing养qíng罢了。”
这广俊王杨素按照辈分来说算得上是当今圣上的小皇叔。乃是先皇排位最小的兄弟,这位贵人生xing狂làng,可是一手笔墨丹青却是名扬京城,当年因为跟白水流的一个赌约,便化名“抽刀居士”,委托一画铺售卖,竟然一时广为流传,名声大噪千金难求一画。待得居士真身泄露,更是叫人大吃一惊之余,洛阳再添纸贵。
只是这位生xing放dàng不羁,不大喜欢在朝堂为官,只对于刻章字画雕品一类大为痴迷,是京城里出了名不务正事的皇家子弟。但是私jiāo却是与尧暮野最好。所以尧少那等子风雅闲事也一律来拜托广骏王代为cao办。
听了杨素调侃这尧二少,白少笑了:“杨素兄这般调侃若是入了皇帝的耳中,岂不是要惊了圣驾?若是一语成谶,你要成为大魏的千古罪人?
杨素倒是满不在乎,伸手将伸手将放在小案上的金箸捻起一根,一伸手,便jīng准地投入到了对面的地上的凤耳金瓶里,畅饮了一口酒道:“若是尧兄能放下仕途,那才是妙人一个!此生惟愿成顽石,寄养山水不必还!”
白少已经习惯了这广骏王的癫狂,只笑着又命人呈上美酒佳酿,供二人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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