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玉纳珠
白夫人一早就让儿子代为邀请了尧家兄妹前来同她家一起赏花,而尧暮野也一口允下,自然不会失信于人,是以在赏花会这一天早早地带着妹妹过来,向白夫人问安。
白夫人很中意尧姝亭做自己的儿媳,于是便盛qíng邀请着尧小姐留下来,与她共度一日,其实也是借此让她与自己的儿子白水流多相处一会。此番花会后,她就会正式请人去尧家提亲……当然若是能一力促成女儿白清月与尧家二郎的婚事,那就更是亲上加亲了。于是也就请尧太尉多坐一会,不要急着离开。
白家的宾客众多,见太尉来了纷纷打着招呼,尧暮野若不是碍着妹妹要与白公子结亲,早就起身离去了,此时倒是为了忍耐着jiāo际了一会。
只是妹妹年幼,竟是只顾着与白家十五岁的小公子白水清微笑闲谈,全然不知与另一旁的白水流攀谈,只叫尧暮野微微皱起眉头。再不多时,当他回头望过来事,却发现白少已经起身,不知到何处jiāo际去了。
此时,尧家的山头上也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席子铺满了地,大家都围坐在席子上开怀畅饮,且附近几个小山上都是大族包揽,各自的客人也有串场子来回jiāo际的,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们在几处山间小道上jiāo错而行,一时间花香迷醉,酒酿四溢,脂香袭人,到处是欢声笑语。
玉珠得益于是尧小姐夫子的缘故,也侥幸得了上山赏花的机会。
从那日她提及婚配后,尧太尉就变得不愿太理她,这几日也少了同食的啰嗦,一时过得惬意得紧。
不过她向来不爱热闹,是以虽然来的早却让出了那些樱花最繁盛之处,只命珏儿在一块转角背yīn,花木稀疏之处铺摆上自己的席子,面对这眼前一股顺流而下的清泉搭配着掉落其上的花瓣,也很有一番意境。
只是这般独自惬意没有多久,便有人在身后道:“袁小姐,可叫本王好找啊!”
玉珠微微转头一看,原来是广俊王带着一个侍卫笑着走了过来。
原来今日广俊王的那一副长卷终于面世,得了圣上极力的赞叹,不过画中的那花庙的仙子更让圣上赞叹不已,直问是借了哪位世家小姐的倩影入画。
广俊王倒是长了心眼,只笑着道不过时三分颜色七分晕染出来的国色罢了,一时将话题岔开了去,便离开了花林,上了尧家的山头。
杨素向来认为像袁玉珠这般出尘脱俗的女子,可是皇宫那种俗地能拘禁住的?若是一朝入了龙眼领了圣旨入宫与那些个俗妇争宠,岂不是一抹凡尘污垢折杀了下凡的仙子?
当他将这番心路说给玉珠听时,玉珠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是真心地露出了笑意道:“谢谢王爷代为遮掩,不过王爷却是说反了。本该是像玉珠这样粗鄙的乡妇不该冒犯了龙颜的。
杨素哈哈一笑道:“袁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自轻,当今世上欺名盗世之辈甚多,画了几只鸳鸯彩蝶便自诩才女的大有人在,本王原以为是庸才太多的缘故,现在才知都是因为你这等真正有才学的女子太过谦卑,反而自蒙了灰尘,叫那些个沙粒成了明珠!”
珏儿听了,忍不住笑道:“照王爷这么说,那当世岂不是没了才女?今日赏花会上女眷甚多,仔细她们听见了不依王爷呢!”
这杨素私下里总是不拘小节,见珏儿cha话也不以为意,反而打趣着珏儿真是“qiáng将手下无弱兵”,她家小姐双手技艺了得,她这个小丫鬟也是口舌了得!
不多时,本该与家人在一处的白公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笑着问他们在谈论着什么,这般欢畅。
只因为这花会的旧习,众人皆可同席而坐。是以玉珠而不好回绝了二位贵人,只是这二位都除了鞋子盘腿坐在席上,而且叫来仆人端来美酒瓜果和糕饼,似乎是要长谈的样子,这原本宽敞的席子,就变得狭窄了许多。
玉珠原本躲在这无人的地方,可以除了鞋子舒腿而坐。可是现在却要规矩地正襟危坐,跪坐在脚后跟出,反观两位贵人,因为是男子,盘腿而坐潇洒惬意得很。
第49章
当尧少绕着山里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席子快要满溢的盛况,跟着尧小姐一起过来给尧夫人问安的白小姐也跟在他的身后,见此qíng形,自是会心一笑道:“哥哥可真是心急,竟是早一步来了此间山头要给尧夫人问安……姝亭,我的哥哥可是甚是以你为重啊!”
尧姝亭显然还是qíng窦初开,有些经不住被好友取笑,只半咬着嘴唇低着头也不说话。
既然是在尧家的花山,尧暮野这个当主人的沉默一会后,便捡拾起了妥帖的待客之道,微微沉脸问身旁的小厮道:“可是底下仆人惫懒?如此怠慢贵客,也不知多备些香席!”
广俊王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酣,正咬着甜栗子饼慢慢送酒。听了他之言,连忙一口吞下道:“尧二,你打仗虽然一流,也太不懂得这花会的乐事。花雨纷飞,就是要与绝色的美人同席共赏,这才没有辜负众多花魂的一场献祭,我好不容易才与这人间花仙同席共享美景,你却偏偏要搅闹得清冷,不换!就算拿了新席也绝不换!”
这毫不掩饰的心里话,只听得玉珠耳根微微发红,广俊王向来是讲求的是磊落坦dàng,倾慕美人也是溢于言表,真是叫她这从西北来的妇人有些跟不及见识的感觉。
可惜尧少全是听不懂广俊王对这花雨莹香的美好诉求,只将两张席子并放在了原来的那一张旁道:“快些过来与我饮酒,前方传来的好消息,一早禀告了圣上,现在再与二位分享。”
听了这话,白少现在扬眉道:“怎么?首战告捷了?”
尧暮野点了点头,简短地道:“驿马快报,雄关大捷,以少胜多,俘虏了三千北人。”
闻听此话,叫一个大魏男儿都会为之心神一dàng。就连广俊王这一向不理朝政的人都有些激动之感,当下站了起来,连鞋履都顾不得穿,只穿着白布袜踩在糙地上高声举杯喊道:“榖阳之耻!一朝得雪!快哉快哉!”
榖阳一战是魏人洗刷不掉的耻rǔ,当年未及难逃的魏灵宗连同妃子被北人俘虏,据说当时魏灵宗的皇后竟被发配到了宫中的下监成为下婢,给那些个北人宗亲刷洗恭桶。那些个种种屈rǔ细节,竟是史官都不忍落笔。
白少也站了起来,踩着鞋子笑着走到尧暮野的面前道:“敬棠兄不负多年苦心,扬我大魏雄威!”
很快大军首战告捷的消息便传遍了附近的几个山头,人们畅意的笑声,呐喊声,简直要再次震落满树的花瓣。有那狂放的散人,竟然撮口长啸,响彻云霄。一时间,那难以抑制的狂喜翻覆蔓延着……
小儿女间的那些可以营造出的暧昧在这激动人心的消息冲击之下,也减淡了几许。
趁着男人们举杯畅饮的功夫,玉珠起身穿上了鞋子,一路走向了白家的山头处,看能不能一会遇到请安后回转的白小姐,让她代为传信。
不过她不想在人群中穿行,gān脆舍近求远,绕着圈儿走。可是没走多一会,便看见一位盛装女子正坐在小撵之上,撵下簇拥着侍女护卫朝着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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