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号变成人
他们往外走的时候,还听到文老师在说:“大家看保安叔叔是不是演得很像啊,他们身上的红色颜料涂得太多了……”
送伤员的人正好跟赶来的特警打了个照面。杨园长抓紧时间跟特警同志说明了qíng况,让人对幼儿园里的诡异状况有了点底。
特警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没有动用狙击手,一名警员趁凶徒挥刀下砍的时候,一个飞扑把他压倒在地,另一名闪电般地一脚把西瓜刀踢开。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
“这是警察叔叔特意给大家的表演。警察叔叔帅不帅啊?”文老师继续描补。
“帅!”一群小朋友中气十足地回答,恐惧困惑都甩掉了,还捧场地鼓起掌来。
特警一边绑人一边往这边看。这真是他们出过的现场最特别的一次警了,忍不住想笑是怎么回事?
“危险”没有了,“坏人”也被带走了,文灏让所有孩子跟着老师们去蘑菇礼堂,要总结这次“演习”中大家做得好和做得不好的地方。看孩子们开始转移,他迅速跟杨园长说了自己的想法,老园长马上给予了支持。于是要追着孩子去的家长、留下来处理后续的警察、闻风过来的记者,都被请到了大会议室。
蘑菇礼堂里,被“委以重任”的林晓芸在对孩子们进行安全教育,让他们记住遇到坏人时该如何躲避,可以向哪些人求救,告诉他们勇敢是对的,但小孩子最重要的是要先保护自己,教他们报警的方法……
医务室,王欣和张蔓在给东东处理伤口、换衣服,顺着文灏的思路安抚开导他,小孩儿的爷爷奶奶也已经接到消息正在赶来……
大会议室里,杨园长满心庆幸甚至带着感激地把主场让给文灏。俊逸的长发青年走到台前,朗声道:“在这里,我想郑重地拜托大家一件事……”
第12章
金贝幼儿园发生恶xing事件,这件事最后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关注。
那天在大会议室,幼儿园的文灏老师拜托在场的所有家长、警察、记者不要对外宣扬、报道此事,知qíng者之间的讨论也要避免被孩子们听到,如果孩子们再问起,就告诉他们这确实是一场演习。
他的理由有两点。一是保护孩子们,他们太小了,还没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事qíng的真相很可能给他们留下终生yīn影。即便是在他们把这当做演习的现在,之前的惊吓也是实实在在的,所有孩子都还需要后续的开导和陪伴。二也是保护孩子们,不传播犯罪方法,尽量避免模仿犯罪。
他的理由入qíng入理,处处为孩子们考虑。绝大部分家长都还陷在后怕之中,没有想得那么多,此时被文老师点醒,自是纷纷点头。一些家长还主动问起该怎么帮助孩子重建安全感,平时要注意些什么。
对警察们来说,这也是他们想看到的结果。消息没有扩散就更少谣言,更少恐慌,更利于工作的开展。社区派出所所长还真的应文老师之邀,到蘑菇礼堂进行了一场警察叔叔与祖国花朵的亲切jiāo流,收获了一箩筐的崇拜。
记者们则主要分为两种qíng况。一种完全为文老师碾压大部分明星的容貌、气质、谈吐所折服,或为公,或为私,一个个争着向他递名片,要对文老师进行采访,不报道老师救学生,谈幼儿教育也可以,照片发出去还怕没有阅读量吗?被他委婉拒绝了,就把名片往杨园长手里塞,徐图以后嘛。
另一种声称要坚守新闻从业者的原则和风骨,维护人们知道事实真相的权利。可惜他们到得晚,连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都没拍到。其他人听了文老师的话,根本不搭理他们。没有跌宕起伏、耸人听闻的详细犯罪过程,没有重大伤亡和血腥照片,没有老师抛下学生的噱头,连受伤的保安都坚守职责,最后他们发出去的只能是豆腐块的社会新闻,没激起什么水花。有人倒是想深挖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悲惨过往,因为能力不够,在警察的有意防守下,连个身份信息都没搞到。
最终,这件事只在路人的朋友圈里小范围轮了轮,很快就被各种绯闻八卦和养生秘方覆盖了。
当天下午,金贝幼儿园向所有家长发了《致家长的一封信》说明qíng况,老师们又利用放学和晚上的时间与每一个未到场的孩子家长进行了面对面或电话沟通。在这之后,陆续有家长到园里来,也有个别家长为孩子办理了退园手续。总部迅速请来了儿童心理专家为老师们进行针对xing培训,园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教学和活动计划有了大幅度调整,连食谱都专门换了。
一系列事qíng做下来,老师们自然是辛苦的,杨院长更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可当紧急的事qíng做完,杨园长竟然觉得是轻松的。如果事qíng向另一个方向发展,金贝关门事小,更多的失去才是他们无法承受之重。现在不仅孩子们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护,亲历的老师也在后续的集体工作中平复了心中的伤痕,甚至变得更加专业可靠。想到一切的转折点,老园长不禁露出了微笑。真想一直将他留在金贝啊。
文灏打了个喷嚏,他摸摸挺直的鼻梁,又揉揉秀气的鼻头,觉得这种体验真有意思。人类有个说法,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你,是不是有人正在想他呢?
应安年不自觉地看向躺椅上的青年,微微失神。打一个喷嚏都在笑,这个人真有意思。
没有让目光多流连,他挪了挪位子,从面对青年换为背对他,用身体挡住一些往那边飘的尘土。
尘土制造者没有意识到文叔叔打喷嚏是自己的原因,他表现关心的方式更为直接。
文灏见乐乐扔下小铁锹,几步跑过来,左看右看,盯上了搭在另一张椅子上的应安年的西装外套。
小家伙拍拍小手,抖掉手上的泥土,举起外套走过来——真的是用举的。应安年那么高一个人,穿的衣服又大又长,这又是秋冬的外套,沉甸甸的,小小一个人儿用力举高双手,衣服的下摆还是拖到了地上。
但两个大人谁也没出声,也没伸手帮忙,看他想做什么。
乐乐把衣服盖到文灏腰腹,还努力往上拉,木着一张小脸,小声但清晰地说:“感冒。”
文灏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他没有不自在,只是理论上知道盖自己雇主的外套不太合适,不过这跟拒绝小孩儿放在一起,怎么选根本不用犹豫。
应安年看到青年笑着把自己的外套往上拢,心底有些异样。他想,这大概是羡慕,乐乐还没有这么跟他互动过。
自从那个勾手指的招呼以后,乐乐对他的接近不再排斥,偶尔还会回应几个字,但还不会主动靠近他。文灏说小孩儿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应安年不着急,他已经有了信心,对文灏的建议也更看重。
乐乐得到了文叔叔的表扬,羞涩地笑一下,又跑回去,拿起小铁锹,继续制造飞溅的尘土。
这是周末,难得有很好的阳光,他们都到院子里来,陪乐乐玩一项新的童年游戏:种菜。
这栋别墅附带一个不小的院子,地方开阔,但在乐乐来之前,经常没有主人在。应安年为工作方便一般住市中心,母亲应女士则热爱外出旅游。两个人都不注意这些细节,让别墅院子里的花糙缺乏打理,一些地方直接是luǒ露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