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号变成人
还有些伪中学生发话:[今天的机会就让给哥哥姐姐吧,我也想学点大学知识]
文灏自然不会拒绝,大家学习yù望那么高涨,他感到很欣慰。
今晚,文老师属于刑法条款、人体骨骼、经济学原理,以及马克思主义哲学,大家也被他恐怖的知识容量震到地心。
所有人心声:跟文老师比我就不是人类。我是不是人类?是。所以文老师才不是人类!
直播时间过半,一段内容结束,有头像一看就是女生的观众发言:[大家不要忘了英语啊!虽然不好让老师念单词,但念首英文诗总可以吧]
众人秒懂,马上开始列清单。
[雪莱!]
[叶芝!]
[难道还能绕过莎士比亚?]
[勃朗宁夫人How do I love thee]
……
“虽然我觉得你们的逻辑有问题,念古典英文诗学英语?”文灏挑起一边眉毛,一票人在屏幕另一面默默捧心,“但这也是学习,好吧。”捧心的人在各种看直播的地方欢呼。
文灏懂英语。他是生自华国古籍没错,但随着社会的发展,jiāo流屏障的消失,他也沿着华国人的外文分享,延伸到了外语世界。其他国家的书籍和网络中对外公开的问题和分享有一定的文化结界,因为很多作者并没有把内容给他国人看的预设,文灏要获取信息相对困难,但他能掌握的东西依然远超一般人日常需要。
学生们列的清单中,只有一条指明了具体的诗篇,文灏就选了这首19世纪初女诗人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 的《我是怎样地爱你》*。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
“I love thee to the depth and breadth and height
“My soul can reach,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
“I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day's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candlelight.
“I love thee freely, as men strive for Right;
“I love thee purely,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
“I love thee with the passion put to use
“In my old griefs,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With my lost saints,—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Smiles, tears, of all my life!—and, if God choose,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英语的发音部位比汉语靠后,几个世纪前的英语qíng诗又自有一种韵味,柔和地庄严,坦dàng地深qíng,这首诗从穿着薄款驼色高领毛衣,长得jīng致又英气,气质时尚又古典的长发老师唇间流淌出来,是低沉的热烈,是纯净的魅惑,没有人不迷醉其中。
最后一个音在心间的环绕是直播间的沉默时间。
“你们需要再中场休息会儿,还是继续后面的学习?”不解风qíng的文老师打破了这种沉默。
一时无人应答。他又问:“没人了吗?”
[这里没有人,只有被爱溺死的灵魂]
[这里没有人,只有随风而去的心神]
[这里没有人,只有哀悼找不到男朋友了的泪痕]
[这里没有人,只有一个卖出再多速效救心丸也没用的商人]
……
晚上十一点半,应安年从书房出来,先到乐乐房间看了看,小孩儿睡得很安稳,他又去长发青年的房间看了看,门fèng里没有灯光,应该是没有再失眠了。
放心回去休息的男人不知道,他的准爱人把第一首qíng诗念给了别人听,他未来的醋海已然倒进了第一缸醋。
文灏也没有在睡,他在大脑里学习网络用语,这很有趣,而且虽然他的学生们尽量“克制”了,他仍感到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呢?来钱的部门老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怎样地爱你》,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的十四行诗,原本没有名字,仅有编号,翻译如下:
我是怎样地爱你?让我逐一细算。
我爱你尽我的心灵所能及的
深邃、宽广、和高度——正像我探求
玄冥中上帝的存在和深厚的神恩。
我爱你的程度,就像日光和烛焰下
那每天不用说的需要。我不加思虑地
爱你,就像男子们为正义而斗争;
我纯洁地爱你,像他们在赞美前低头。
我爱你以我童年的信仰;我爱你
以满怀热qíng,就像往日满腔的辛酸;
我爱你,抵得上那似乎随着消失的圣者
而消逝的爱慕。我爱你以我终生的
呼吸,微笑和泪珠——假使是上帝的
意旨,那么,我死了我还要更加爱你!
(方平/译)
第19章
早上七点,文灏一个鲤鱼打挺从chuáng上弹起来,学着人类似模似样地伸了个懒腰,再慢条斯理地刷牙洗脸,换好衣服,jīngjīng神神地走出房间。
装了一脑袋网络语言,他的嘴角一直是翘着的,在走廊上遇到同样衣着整齐的应安年,他的笑容自然变大,嘴里活力满满地道着早,身体自动挨过去跟男人似有若无地擦了一下肩。
现实世界对他的排斥仍然存在,他动作起来要比过去吃力,但时间一长他就习惯了这种阻力,就像学会了游泳,还主动在“水”里锻炼了起来。可要有歇一歇的机会,身体会比意志更先行动,有补充能量的美食在眼前,不能好好品尝,闻一下味也是好的。
不愧是可以当护身符的qiáng悍人类,错身而过的时候,文灏心想,这人经常加班到半夜,还总是jīng神抖擞地早起,jīng力真好。
应安年此刻的想法也差不多,现在的小年轻少有不赖chuáng的,家里这一个习惯却很好。他看着长发青年微妙地在地上划了一个弧度再绕去乐乐门口的脚,眼里的赞赏没有改变。
换个人,他肯定会认为对方要么想从自己身上偷东西,要么就是故意在勾引自己了,可这样的念头无论如何落不到文灏头上。
眼神纯净坦dàng,行事简单直接,对很多东西好奇却从不探问他人包括自己的事,他像有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只把类似的小伙伴,比如乐乐,纳进去。而自己,只是他应激后遗症中的一个安全感提供者,一个身qiáng体壮的大人。
这家里,其实有两个稚子。
听到文灏敲乐乐的门,活泼地说“小乐乐,我要进来咯”,应安年要下楼的脚尖一转,跟进了乐乐房间。
乐乐已经醒了,看到最亲近的两个叔叔一起来叫自己起chuáng,小孩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赖在chuáng上不起来。
又是一个周六,文灏也不催他,只把手伸进被子里哈他的痒痒。乐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滚来滚去还不忘抓着被沿,坚决不从。
文灏做出无奈的样子,活学活用道:“你是不是要亲亲才肯起来?”
乐乐的脸红扑扑的,笑着点点头。文灏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孩儿得了文叔叔的亲亲还是不起,又把视线转向小叔,只看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