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问号变成人
对一般人来说,这是个提高效率的办法,但放到文灏身上才是真正làng费时间。学生信息系统开放给他了,他就能以无人能及的速度浏览。
文灏把手放到鼠标上,没有马上动。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在熟悉目录,实际上,他的灵识已经在信息库中高速奔跑。
阅读速度慢些的人还没看完目录,文灏就把鼠标移向位于中间的“经管学院”子目录。
“欸,不从头看起吗?”旁观者对他开始的顺序表示惊讶。
文灏继续cao作。“我突然想起那个学生拿的好像是经济学的教材。”事实上,他当时并没留意对方拿的什么书。
鼠标滚轮快速滚动,一长列学生照片从屏幕上滑过,站在文灏身后的人感觉自己一个学生的脸都没看清楚,座位上的年轻人已经把一个系的人看完,进入下一个系了。
他们默默惊叹长发青年超凡的观察力、记忆力和一目十行的浏览速度,要是知道文灏为了照顾他们的感受,故意点错系别,那就真的要合不上嘴巴了。
“找到了。”
随着青年平稳的声音落下,一个学生的档案被点开,一张并无特别的年轻面孔出现在屏幕上。
第39章
“曹献,”有人念出学生的名字,“市场营销系, 才大二。”
和大多数人一样, 曹献的证件照也不大好看。他长相普通, 皮肤偏黑,脸上带着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常有的融愤世与茫然于一体的青涩感。平日走在路上, 顶多有人说这是个还算jīng神的小伙子,不会有谁对他多加在意。然而此时与学校的案子联系起来,旁边的人恍惚又觉得屏幕上那张脸yīn郁可怖起来。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市场营销系的辅导员很快赶过来, 搞清楚前因后果后, 比本科生也大不了几岁的女辅导员先是吃惊,继而就露出了也并非不可能的神qíng。
“曹献个xing独, 与同学的关系都比较疏远,但不是爱挑事的刺头。就是这学期,他擅自开室友的柜子被室友看到了, 闹了次矛盾。”
“开柜子?上没上锁的?”在场的刑警马上问。
“锁了的, 学生自己买的那种小锁头。但那次他没拿东西, 他们寝室之前也没丢过什么,曹献自己说只是好奇看看。”辅导员解释。
“他成绩怎样?有没有跟老师有过不快?”
“成绩总体中等,大一挂过一次科,我想想,好像是统计学。跟老师……”辅导员停下来回忆,然后说,“没听过跟哪个老师有矛盾,硬要说的话,就是我了。因为开柜子的事,我坚持让他给室友道歉,他非常不qíng愿,后来看到我表qíng都不太好,倒也没有其他表现。”
xing格不好,会开锁,对老师有怨言,勉qiáng跟案子对得上。警员继续问:“他还在学校吗?”
“应该不在,我们系已经放假了,而且他不住宿舍,那事之后就搬出去了。我们学校大二以后就可以不住宿舍,系里一共有三个学生在外租房,我这儿都有地址。”辅导员翻开手机备忘录给警察看。
没耽误时间,警员立即向上做了汇报,林亦初得到线索,亲自带着搜查令过去。文灏等人后一步赶到,屋里已经在进行搜查。
本来文灏可以不去的,他自己提出了申请,林亦初想到他的能力,同意了,没想到还买一送一地跟来个自称保镖的启星应总。
这行为在警察看来是挺讨厌的,虽然应安年表示他会散打,且主动保证不会有任何多余动作,不会向外散播信息,一起的警员还是在心里吐槽:又不是刀山火海,一个学生而已,林队他们肯定一去就控制住现场了,需要这样?
他自是领会不到应安年的想法。警察身有他职,对文灏的重视程度不会有那么高。虽然出现危险的几率低,但有他在就多一重保障。
应安年已经完全把自己过去信奉那套各自独立的观念抛掉了。保护小朋友,讲什么独立?小家伙要去有风险的地方,就得有家长跟着。
文灏看着他身上霸气十足,口中却跟人做着保证,又感动又好笑,小声问:“你真会散打啊?”
应安年被长发青年chuī拂过来的温热气息弄得痒痒的,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也小声回:“真会。”
不过这次文灏是没有机会看到他的武技了。
曹献还没回家,出租屋里一大股方便面的味道。他已经接受过初步问讯,但不承认。嫌疑没有落实,警察们没把他怎样,翻找时也没乱扔乱甩。
曹献就站一边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林亦初一直在观察他,文灏亦然。察觉到这个后来的、没穿警服且貌似比他还年轻的人在看自己,曹献恨恨地瞪过去,眼睛里刺出带有恶意的威胁。
文灏还没什么反应,应安年跨前一步站到他身前,挡住了不善的视线,同时威严地看回去。曹献一秒都没坚持住就把脑袋转开了。
“不用怕,这就是个只敢对看起来比自己弱的人横的家伙。”应安年偏头低声道。这回轮到文灏觉得耳朵痒痒了。
最终事实证明,应安年的分析是对的,此人要泄愤只敢选“弱者”,而且只敢偷偷摸摸地来,像只黑暗里的老鼠。
屋里气味实在难闻,一名警员去推窗户,顺便往下看了一眼。曹献和之前一样,谁去动哪里就会跟着看过去,还会提醒别人不要把他柜子里的衣服弄脏了,目光没有往某处偷溜,或特意回避哪里,但文灏知道他在qiáng自镇定。
他一看到这个学生就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他们怎么查到我的?』、『他们找不到吧?』这样的问题让他bào露无遗。
而这时,文灏终于在他头上看到了有用的信息:『他们会翻外面吗?』
外面?外面有什么?一边是楼下的绿化带和小路,一边是楼道。不,楼道里每家都有一个半封闭的入户小厅,小厅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坛。
文灏走过去打开门,林亦初注意到他的动作跟过来,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屋外只有gān硬泥土的花坛,不等文灏开口,她吩咐下属:“把这里挖开。”
曹献这时明显慌了,当被层层包裹的弩从泥土里取出来的时候,他拼命否认:“这不是我的!是有人嫁祸!我为什么要she老教授,我跟他们又没仇!”
然而为时已晚,凶器在这里找到,达成逮捕条件,更多证据只待后续审问和顺藤摸瓜,总不会故意冤枉他就是了。
再一个周末,文灏和应安年去医院看望两位教授。贺老已经出院,暂住孩子家里,他在家无聊,就让人把他推到医院,看看老友,也免得文灏他们多跑路。
谈到事qíng细节,贺老问:“他不把弩远远扔掉,是想等风头过了故技重施吗?”
“可能吧。”文灏答。
雷老的儿子非常生气:“现在的学生怎么这样?!”
雷老修正他:“不能这样说,这么多年就遇到这一个。”
一个已经太多了。
曹献是私生子,十来岁才被他爸接回去,缺乏管束那些年,他跟着外面的小混混学了些“技巧”,包括开锁。被接回去后,东西他是不敢偷的,因为哪里出了问题,别人就会说“肯定是那个私生子gān的”。但他享受偷窥别人锁起来的东西的快感,有种我比你们qiáng,你们都不知道的自欺式骄傲,开锁技术不仅没退步,还jīng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