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撑父菊
柳珍坐在榻上,还是一身黑色的衣衫,白色的内衫在里面,侍女们一排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红木托盘上都垫着红色的绣鸳鸯绸布,上面各自放着喜服,凤冠,珠饰,头饰,样样都jīng美华贵,而且是完完整整的一套。
但是柳珍很漠然的看着这些东西,一旁的喜娘躬身问道:“柳小姐,都还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们给柳小姐你重新准备。”
柳珍眼神在那些东西上晃了晃,声音没有起伏的道:“我很喜欢,劳烦你们费心了。”
那喜娘道:“柳小姐,你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别再穿这样重的颜色了,小姐穿一些鲜妍的颜色想来也是不错的”
柳珍听着她说着,冷漠的回答道:“等你可以命令我的时候你再来提这样的要求吧。”说着她瞳孔一缩,随即面无表qíng的说:“你们退下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进来。”
那喜娘见柳珍这个反应,心知她是不喜欢的,何况自己又在她这里碰了一鼻子的灰,既然她都说了很喜欢,她也就懒得在费心了,柳珍如此一说,她应声就领着众奴仆退了下去。
那柳珍在空dàngdàng的房间里道:“你出来吧。”
她方才问道一股血腥味,那些奴仆都只是会写基本手脚上的功夫,闻不出这样的问道,她本还以为是谁受了伤躲在她这里,却没有想到,在那血腥味中,隐隐约约的闻到了一点清丽的梨花香。
梨花香味本就淡雅,想要制取出来本就是很难的,所以很好分辨。
柳珍话语一落下一人便从房梁上落了下来,那房梁和宽,足以遮挡一个人的身形,那人身上的衣物都已经侵染的鲜血,从房梁上跳下来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脚步看起来很虚软。
那人叫杨溢,长得很白净,不过才二十一二的模样,柳珍认识他,见得是他,赶忙的上前去扶起了他。
柳珍心中有着一股很不详的感觉,杨溢在临邑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到了柳絮山庄来?而且还是染了一身的血,柳珍知道事qíng不简单,怕别人发现,赶紧在房间里点起了檀香,那样的味道可以一定程度上盖住血腥味,也可以完全遮挡住梨花香。然后从柜子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取出药丸,赶紧的给杨溢喂了几颗下去。
她心里跳得很慌乱,但是却不敢开口问杨溢,他为什么到了这里来,为什么满身是伤,是不是出了什么事qíng,是不是杨沂出事了?
杨溢伸手抓住柳珍的袖子,没有在那黑色的布料上留下半点的痕迹,那样的颜色,本就最不容易印上污痕的,尤其是血痕,是最不明显的,杨溢紧紧的抓住柳珍的袖子,声音沙哑的道:“柳珍姐,别嫁入顾家,家主骗你的!”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也紧紧的抓住柳珍的袖子,道:“柳珍姐你答应顾家婚事的时候,哥已经……已经被家主给…杀…了!”
柳珍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你闭嘴!”
怎么可能呢?爹明明许诺过的,只要她肯联姻,能让柳顾两家结成同盟,就不对杨沂下手,保证他还是柳家的嫡传弟子,给他一个安逸的人生,这一切,都是柳珍和柳震军一步步谈判出来的。
只要肯嫁,他就放过杨沂,给他一个安逸美好的人生,一个虽然没有了她,但是却能拥有他想要的一切的人生,仅仅是除去了她,尽管杨沂最想要的是她。
可是杨溢却说在自己答应了顾家的婚事之后,杨沂就被杀了。
柳珍手颤抖的捂住杨溢的嘴,杨溢看着柳珍睁大了眼睛,不停颤抖的模样,知道她不能接受,可是现在qíng势危急,他不得不继续的说下去。
杨溢拉开捂住自己嘴的手,嘶哑的道:“柳珍姐!你快逃,你不能嫁去顾家!”
说着,柳珍又再次颤抖的捂住了杨溢的嘴,她睁大了眼睛,像是无意识一般,泪珠濑濑的滚下。
然后她另一只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前,她睁大了眼睛,颤抖着落泪,示意杨溢不要说话,杨沂因为受伤的原因,所以听不见,但是她听见了,听见了脚步声,那样的步伐,应该是柳震军。
她拽着杨溢,将他塞进了一旁的红木衣柜中,然后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着,从妆盒中取出了一把银梳。
那银梳上嵌满了银做的花瓣,梳子做得十分的jīng致,既可以当梳子用,也可以当首饰用,这是杨沂送她的东西,杨沂送过他很多的东西,这梳子却是这她唯一带着身边的东西。
她素手握上那梳子,因为太大力,梳齿刺破了皮肤,而柳珍像是半点都没有发现一样,殷红的血慢慢的沁出白皙的皮肤,血珠从伤口滚出,哗哗的往下流,流过那银梳上,银梳上的花朵沾染了鲜血,看起来却格外的艳丽,不像之前那么素净了。
柳震军在外面敲门,唤道:“珍儿,爹可以进来吗?”
虽然他是柳家家主,但是面对女儿的闺房,他自然也要守一点规矩,要先通报一声。
柳珍声音冷冷的道:“可以。”
柳震军此次来柳珍的房间查看,就是为了看看杨溢在不在这里,他接到线报,说杨溢逃了出来,他们一路追赶,都没有追上扬溢,那些人害怕被惩处,想着追到杨溢把他杀了就没有事qíng了,却没有想到一路都没有追到杨溢最后无奈才通报给了柳震军。
接到线报的时候柳震军真是快要被那几个人给气死了!自以为是!要是让柳珍见到杨溢,所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他只悔恨自己是让自己的弟子去办的事qíng,而不是让自己的属下去办的,他现在赶来,就是要看看柳珍这边有没有什么异样。
柳震军一推开门,就是一股浓浓的檀香味和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心中一阵,赶忙的冲进了房间。
却见得地上有一小滩的血,而他的女儿正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
柳震军自然是不敢直问,若是柳珍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他自己说漏了嘴那才是蠢到家了,他问道:“珍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地上有血。”说着就上前走到了柳珍的面前。
走上了前,却见得自己的女儿说中握着一把银梳子,芊芊素手上布满的血,那银梳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血珠在上面缓缓的往下滴落,让那银色的器具看起来很艳丽。
他上前想要掰开柳珍的手,却发现柳珍握得很紧,他用了如此大的力气都半点也掰不动。
柳珍面上的泪在柳震军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止住了,泪痕也擦得gāngān净净,她要面对的人,将近于是敌人,不是她的父亲,而她!不能在敌人的面前哭!
柳震军见得自己女儿这个模样,心中怀疑是不是杨溢已经来过了?但是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如果知道了杨沂的死讯,就算她不马上疯,那样的状态也应该是接近于疯的,他不认为自己的女儿在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死的时候能这样的冷静。
在他的眼中,所以女人都不可能这样的冷静。
柳珍手中还握着梳子,她神色冷静,没有办法的哀恸,转头看向柳震军,她道:“女儿没多久就要出嫁了,此次出嫁,无异于自捧huáng土掩尸身,爹爹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柳珍很冷静,不止表qíng,她的眼睛也很冷静,冷静的看着面前的人,她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