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天尽头
苏炎晖还不想告诉他关于《玄梅白簪》的秘密,他也吩咐过知qíng的四大护法不要透露。
可没想到这成天吃喝玩乐的小崽子居然也想起学新东西来了。
苏炎晖咳了两声,道:“也好。那就让零无伯伯教你吧。”
裴不辞粉嫩的小嘴一撇:“我不想学匕首。”
“那让凌冰姬阿姨教你。”
“孩儿也不想学暗器。”
“那就小南阿姨?”
“小南阿姨都隐退了。”
苏炎晖才想起来确有此事,左小南去年便退出江湖了,如今四大护法实际上只有三个。当时这消息传出去后,江湖人士议论纷纷,甚至又有不少人打起《白梅玉簪》的主意。
“罢!织星,你去教教辞儿吧。”
而裴不辞摇摇头:“那织星阿姨就没时间陪白蝶叔了。”
宫织星随手将一颗瓜子扔到裴不辞脑袋上,瞪了他一眼:“兔崽子!好的不学。”
裴不辞揉揉脑袋终于斗胆说出了他的想法:“爹,其实孩儿想学《白梅玉簪》。”
所有人都陡然睁大了眼睛。
“混帐!”苏炎晖真的生气了:“忘了从小爹怎么教你的吗?练什么都不能练《白梅玉簪》!”
“为何?”裴不辞也不依不饶。
“因为——”苏炎晖眯起眼睛,十五年前裴亦墨在洛阳醉忘池的小船中永远离开人世的那一晚又浮现在他眼前。
小楼泛舟,何以不解红尘?
“辞儿,听话。”平时最宠着裴不辞的零无发话了,看到零无严肃的脸,裴不辞便没再说什么。
他活了十八年,也知道《白梅玉簪》是天下第一的心法,练成至顶重之人便独步江湖,立于不败之地,成为人人都向往的传说,比如,那个如玉公子裴亦墨。
可他就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宝贝,爹爹怎么就不让他练呢?
“那,爹,孩儿便独自去外面闯dàng一番,增长见识,可好?”
苏炎晖还没发话,宫织星郁闷了:“辞儿要走了?”
“嗯……算不上是要走,只是外出闯dàng而已,爹不教我,我自己去学。”
“那以后我的人生可就少了一大欺负辞儿的乐趣啊!”
裴不辞狡黠一笑:“您不是还有白蝶叔么。”
一把瓜子飞向裴不辞的脑袋。
苏炎晖考虑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就知道落梅教关不住你,我江湖上认识的人你还都没见过呢,让你见识见识我苏世子的人脉,哈哈,再怎么说你也是王爷的后啊,哈哈。”
凌冰姬无奈拍额头:“他又来了。”
苏炎晖继续道:“我与顾雪然,纪如玉,闻南回私jiāo甚好,你看怎么样?”裴不辞听到这些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时心里一颤一颤的,自己跟着他们肯定吃苦不说,再加上自己是落梅教少主,这些个大人物不知道要怎么整自己,一想起苏爹爹和他们一起yīn笑的样子,他就胆寒。
况且,听织星阿姨说过,“丹青武生”闻南回可是苏爹爹的旧爱,当时二人可是山盟海誓比翼双飞,谁知自己那妖孽裴爹爹出来横刀夺爱……织星阿姨还说了,那“传奇杀手”顾雪然也是对苏爹爹一往qíng深。
武林四大秘籍,至高心法《白梅玉簪》藏于落梅教,只有少数人知道它的下落;至高剑法《炎冰诀》为“剑神”纪如玉所有;至高棍法《寒雨七式》藏于洛阳麒麟教;至高暗器谱《神赋》为“传奇杀手”顾雪然所有。
裴不辞天生就讨厌麻烦,什么门派之争,什么比武大会,什么武林秘籍,他统统不在意,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平淡就是福啊。
“不去……”
苏炎晖挑挑眉毛:“你这孩子,挑刺倒是一绝。那去仙莱派?蓬莱山庄?那儿的掌门徐沛白和庄主江黛卿我都熟啊。”
又是名门故jiāo……裴不辞摇摇头:“没兴趣。”
苏炎晖实在没辙了:“除了麒麟教,你自己选吧!”
裴不辞倒是不太在乎这个,道:“爹您不是江湖上有的是朋友吗?这就没了?”
苏炎晖想一砖拍死他,但还是想出了一个地方。但他并不想让他去那个地方……斐月岛。南宫家的领地。
最后在四大护法惊讶的眼神下,苏炎晖还是说出了:“斐月岛怎么样?”
他们四个都明白裴不辞是打哪儿来的,他是南宫家的一员,是一个幸存者,他有个长命锁,正面是南宫家标记——一只蝴蝶,反面刻着他的名——辞。严格来讲,他叫南宫辞。
可是苏炎晖还是说了,难道他不知道让他回斐月岛去会发生什么事么?大家一直都以为当年三岁的南宫辞已染疾离世。
裴不辞思考着,这斐月岛是个名气和规模都不大不小的帮派,只听说过岛主南宫凯和其夫人文霜青——闻名遐尔的文将军的女儿。太好了,这地儿必然是个好去处。
裴不辞兴高采烈地点点头,而四大护法皆以询问的眼光看着苏炎晖。
苏炎晖没有动摇,既然提出来了去斐月岛,他就已经想好了。“那好,辞儿,你现在就动身吧。”
一想到要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落梅教和江陵,裴不辞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可自己不想当个被母jī翅膀护住的小jī,暂时的分别总是难免的,不过痛苦和悲伤总有一天会被冲淡。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有环视一周,这熟悉的奢侈的宫殿,和蔼的四大护法,和唯一的亲人苏炎晖。
“那……爹,伯伯,阿姨们,辞儿就此与大家别过了。”
他看到大家都注视着他,那是期许的眼神,分外温暖。
……
收拾好行李,裴不辞独自去了竹林深处,那里赫然立着一块墓碑,灰色的,低沉的,安静的,仿佛那公子沐雨而立,一站便是千年。
他生怕打扰了什么似的,放轻了脚步走到墓碑前面,竹林里温润cháo湿的土壤,埋着的是他的衣冠冢。
苏炎晖将裴亦墨的尸骨埋在洛阳醉忘池,因为思念,便在江陵落梅教,这个裴亦墨倾注一生心血的地方,建了这个墓。
这里的花儿开的极艳,鲜红鲜红的像是被血染过,整个竹林其他地方的花儿都没有这里的美,连四大护法都连连感叹真是裴亦墨教主显灵。
裴不辞蹲在墓碑前面,盯着上面刻的字发愣。
第一行:“白梅亦墨如玉,玉簪世双倾炎”。第二行:“裴亦墨,字世双。”旁边有一行竖着的小字:“苏炎晖立”。
“爹……辞儿此次远行,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虽然孩儿不记得您的样貌了,但孩儿知道您永远都是一个善良的爹爹,江湖上的流言蜚语,孩儿才不信呢。呵,裴爹爹,其实我知道,男人之间,肯定没法生子的,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裴不辞掏出一块银子的长命锁,看了看那生动的蝴蝶雕刻:“曾经偶尔听到过这蝴蝶是南宫家的标记,也不知我此行去斐月岛能不能打探出什么。”他又将长命锁放回去,跪在裴亦墨墓前磕了三个头,闭上眼,道:“就算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孩儿也永远是您和苏爹爹的孩儿,养育之恩绝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