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当道
见他醒了,龙逍便向下人道:“将南宫墨找来,就说飞儿醒了。”
凌飞见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头皮发麻,心下惶惶。
这种阵式,很像三堂,不,十二堂会审啊。
想起先前南宫羽出事时自己一时qíng急泄漏的qíng绪,凌飞眼睛左瞄右瞄不敢看左右的人。
其实当时他自己都觉得突然,只是看著南宫羽那种样子,qíng绪激dàng到极点,根本控制不住反应,这才出了那样的事。
人在危急时刻的反应,往往是最真实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南宫羽半点感觉也没有,到他生死关头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自己对小鬼竟有著不一样的感qíng。
或许,如果南宫羽没出任何事,他将会一直不知道这种异样qíng绪。问题是现下南宫羽出了事qíng,他才明白自己并不是自己想像中那样淡然。
或许,一直以来,他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一直压著那种不合格的qíng感,这才让他没明白过来:其实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对那个少年有著超出寻常的qíng感。
不过,即使他现在知道自己有那种异样心qíng,但他也绝不会跟南宫羽坦承,也绝不会与南宫羽在一起。
发乎於qíng,止乎於礼。
就如人萌发了罪恶的念头,但如果控制著自己没去真正犯罪,那他仍然是个好人。
现在的他也一样。
他知道自己心里生出了不一样的qíng绪,但他会控制这种qíng绪,不会让它发展下去,因为再闹下去就是万劫不复。他已经习惯平静的生活,年纪也大了,经不起折腾了,所以就这样吧,就这样算了吧。他这样对自己说。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应对。比如,再不见南宫羽。
以前十二人不知道时,他尚不好对南宫羽表现出这样的异常疏离,免得十二人奇怪,现在十二人知道了,他再如何表现相信那些人也是支持他的。
不过,即使他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计策,但当所有人都到齐了,十二人一起默默看著他时,他仍是极度心虚极度惶恐地低下头去。──一想到可能有的後果,让他怎能不惶恐?
屋里静得可怕。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bào风雨前的宁静。
他在想,如果他承认了他跟南宫羽之间是有暧昧,十二人发起怒来会不会撕了他。
他看过他们发过很多次怒,每一次都是翻江倒海的。不说别的,就说当年他的两次逃跑他们生气就很恐怖。那时他们尚未将彼此的心意定下来就那样恐怖,更甭提这若gān年後他们都老夫老妻了他竟然还搞“红杏出墙”这种事,他有理由相信这十二人的反应会更加地恐怖。
时间仿佛停止了。
压抑的气氛弥漫了很长很长时间,久得让凌飞心脏都觉得揪到了一起,难受至极,这才听那南宫墨首先开口打破沈闷,缓缓道:“羽儿最近几年拼命习武,自闭得太厉害,xing格变得有些yīn沈,便是我有时也搞不清他在想什麽,终年也不见他笑上一回,倒是一直对飞儿亲近得很,甚至跟你说话也一直带著笑,看来当年你跟羽儿的关系果然很不错呢。”
没有凌飞想像中的直接bī问,南宫墨却是迂回地问他。
然而这种迂回更要命,越是温和越让凌飞觉得无地自容。
凌飞既已在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隐瞒,更不想躲避,於是便道:“羽儿确实喜欢我,就像你们喜欢我一样。”
南宫墨脸色难看了些,继而用更轻的声音问道:“那你呢?”
“我……我以前一直以为我不喜欢他的,今天才知道……原来……原来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凌飞吞吞吐吐的话让众人的脸黑了一半,却听凌飞接下来道:“我……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啊,也一直以为对他是长辈对晚辈的感qíng,所以……”凌飞茫然地喃喃,“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时候不一样了啊。”众人的脸已经五颜六色斑驳一片了,眼看就有人因为狂怒发作起来,却听那凌飞接著保证道:“但是大家放心,我既然知道了自己心里有不一样的想法,以後会离南宫羽远远的,要麽,我以後再不见他,可以麽?发乎於qíng止乎於礼,我这样做,你们……你们可以原谅我麽?”
凌飞急切保证的声音里泄漏了他心底的惶恐。
他害怕这些人再也不理他,所有的温暖再也没有。一想到又会回到孤单单的一个人,凌飞便只想拼命保证拼命挽救跟十二人的关系。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东方默。
“你……你真的保证不见南宫羽哦。”
“真的真的!要不相信你们把我关在房间里好了,直到南宫羽伤好离开雾园。”
看到东方默神色平和了不少,凌飞赶紧保证。
听了凌飞的保证,其他人互望了几眼,最後龙逍叹了口气,道:“还能怎麽样,就按飞儿说的去做吧。”不过还是觉得有点郁闷,便起身离开了。
是啊,还能怎麽样,事qíng都已经发生了,难道还能将时光倒流回去设法让两人莫见面麽?是以其他人显然也只能同意龙逍说的,跟著一一离开了。
赵栎离开的时候恶狠狠地踹了凌飞一脚,道:“你若敢爬墙,我剁了你再剁了自己!”
以往赵栎凶起来凌飞向来不放在心上,但今天心里惶惶然所以当下便缩了缩脖子,淡然的表qíng再也表现不出来。
莫如归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麽也没说就离开了。
司空惊云看著他叹了口气,然後道:“飞儿,虽然我知道是那小鬼先缠的你,但是你终究是动qíng了,我心里……说不好是什麽滋味,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吧……”
其他人看凌飞已经是一幅相当惶惶不安的模样,不忍再继续苛责,便忍而不发,只想等凌飞qíng绪好点了再来跟他清算此事,只北辰远道:“飞儿啊,既然你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他,按理说照我的xing格我是非要幽禁了你然後再灭了南宫羽的。但是刚才毕竟是他救了你一命,一命抵一命,我就饶了他的小命。至於幽禁你,嘿,禁得了你的人也禁不了你的心,所以我也想开了,一切你自己看著办吧……”北辰远拍了拍凌飞的肩,脸上的表qíng看起来有些萧索,看得凌飞心中突突的,qíng急之下抓住了北辰远的手一再保证道:“我……我不会乱来的。”
他觉得自己抓住的不是北辰远的手,而是即将消失的温暖,他觉得自己恐惧得浑身都在发抖,刚才那些人的样子让他真的很恐惧,他想他将要被人抛弃了吧。
凌飞苦笑。
五岁的时候是因为父亲错了,被抛弃他可以怨恨;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了,他可以抱怨苍天无qíng,可这一次呢?如果被抛弃却是自己活该,怪不到任何人,不是吗?这样的他,即使害怕失去也只有独饮,无人会同qíng他。
北辰远感觉到了握著自己手的凌飞那一瞬间产生的惧意,那种惧意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他知道凌飞确实怕他们离开他,心中不由微软,将他搂到了怀里,亲了亲,安慰道:“不要怕,除非你不要我,我不会不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