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入怀来
“我不走,此时你如此伤心,我若是走了,谁来陪你说话?”
“但你若不走,便会死在我的剑下。”
他站起来,望着他,满眼血红。
金少言:“明日大战,大宋必亡,你若跟我回泉州,我可让皇上免你一死。”
“妄想!”萧玉山大喝一声,长剑出鞘,指着金少言:“我最后唤你一句少爷,少爷,你若舍弃蒙古身份与我就此离开,我便与你冰释前嫌。”
“不可能。”
“呵呵。”萧玉山大笑,他凄惨地望着身后母亲的棺木:“若非你们,我母亲又怎么会死?”
金少言百口莫辩。
“两军jiāo战,死伤在所难免。”
“所以我让你走,而不是让你死。”
“山哥,我——”
“走不走!”
“不走!”他的倔qiáng脾气来了,昨日在战场他帮助萧玉山杀死了张弘正,如今本以为他多少会对自己好一些,但如今看来他还是那般,在民族大义面前,真的容不下任何的感qíng吗?
“你真的已决定与我决裂?”
“金少言,哦不,阿拉·达日图你听好了,我身为宋人,入你府邸本就是为了刺探qíng报,谁都知道泉州如今已是你金家的地盘,就连张弘范也要借助你们金家的财力物资才敢南下攻入崖山,你既然无法舍弃现在自己的身份,我自然要舍弃你的。”
萧玉山慢慢站了起来,他眼中的悲伤更甚:“若你仍在家中,又怎会被牵扯到这其中?”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少爷——”他低下头,轻声唤着多少日月不断念着的称呼。
“山哥,跟我投靠大元吧!”
“住口!”他的剑已在手。
“拔刀!”他目光血红:“你若能打败我,我便随你去,若你输了,赶快离开!”
金少言闻言,眉头紧锁,后又慢慢舒展开来:“如此也好,山哥你纵然武功高qiáng,但我绝不会放弃,我定要救你一命。”
“多说无益!”
金少言抽出了背上的刀。
刀光折she着木屋之中的烛火,映着他英俊美艳的脸来。
萧玉山望着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心中一痛,手里的剑却仍是直直指着金少言。
今日他也该了解这一场孽缘了。
一直以来都不过是他的单相思,相思苦,苦入心,心就会无,没有了心,又怎么能做人呢?
刀光一闪,就见剑气bī近。
他退,他进。
他的剑在他的身前舞得密不透风,他的刀在他身侧劈出阵阵刀风。
他的剑上杀机很淡,他的刀也是如此。
两人从木屋打到屋外,又打到了街道。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人们都去了其他地方避难。
他进,他也进。
刀剑相击,似有火光冲天。
冲天的火光不过是他剑上的惆怅和他刀上的执着。
惆怅的剑和执着的刀纠缠jiāo织,直到他的剑挑碎了他的肩,将那条曾经焐热的围巾挑落在地。
围巾落地的刹那,刀也挑了起来。
刀挑起来了他的大衣,同时也挑落了他怀里的一封羊皮信笺。
信笺落在地上,寒风就chuī了起来。
寒风chuī起来的信笺上,有三个字迹潦糙的字。
金少言看得仔细,上面写着“冬未雪”。
那正是自己的字迹。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山哥chuáng上睡觉时,听山哥嘴里最常念的就是这三个字。
“冬未雪,冬天怎么会没有雪呢?”
又是一剑。
斩断了他的思绪。
却斩不断他手中的长刀。
长刀挥舞,舞动了整个冬日凄凉的夜。
终于,刀落了。
剑也落了。
萧玉山一掌击在金少言的肩膀上,金少言抵挡不住,侧身倒去。
萧玉山眼中闪过一道光,连忙将他抱住。
将他抱在怀里。
“少爷——”他轻轻低吟,怀里的他也低低回应:“山哥——”
雪也落了。
冬日明明就要过去了,怎还会落雪?
冬未雪,冬天又怎么会不下雪?
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六年前的初冬。
雪将下未下,他们结伴去了郊外,躲了一天一夜。
那天夜里金少言很是害怕,死死抓着萧玉山。
“山哥我怕。”
“少爷莫怕,有玉山在这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欺负你的。”
“山哥,你对我真好。”
“少爷是千金之躯,自然要被人护在身后的。”
“你会一直护在我身前吗?”
“自然。”
“山哥你看,下雪了。”
萧玉山沉默了片刻,忽然一把将金少言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突如其来,金少言猝不及防,谁知他还未说话,萧玉山便吻了过来。
这一吻令他浑身大震。
他的身体竟也有了反应,本想拒绝,可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又放下。
山哥真的喜欢我吗?
那他为何不能与我一同回大元?
吻得深,爱得却隐忍,他从未表达过任何对他的爱,因为他实在害怕金少言会拒绝他从此与他形同陌路。
嘴分开。
他的眼里柔qíng似水。
“少爷,跟我走吧。”
“去哪里?”
“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只有我们吗?”
“恩。”
“你的大宋怎么办?”
萧玉山放开了金少言的身子:“明日我若还活着,便会去寻你。”
“你们能胜吗?”
萧玉山叹了口气:“不知道。”
“我要等你到什么时候?”
萧玉山的眼神有躲闪:“少言,你放心,我定会去寻你的。”
金少言一把将他推开:“若你不来,我便要一直等着你吗!”
“我一定会回来的。”
金少言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你能活着,可明天一战,大宋必定全军覆没。”
“若真的回不来,你当然还可以去当你的蒙古贵公子了!”
“山哥,其实我——”金少言自知失言,想道歉又觉着自己一大男儿,道歉之词难以启齿。
他脸上也似红了起来。
便是在他有些轻飘飘的时候,他忽然被人打昏了过去。
萧玉山望着他的脸,轻揉抚摸着:“少爷,对不住了。”
“苍天,你对不住我!”
大海之中,苍天之下,帝昺被陆秀夫背在身后,他们面前是黑压压的蒙古大军,他身后是苍茫茫的崖山黑海,若是往前定当再现当年靖康之耻,若是往后,那么大宋就此终结,他陆秀夫和张世杰不断立新帝以维持大宋朝政,却是立一个亡一个,如今终于是穷途末路,他们再也不用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