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笯
路萧没有漏过侍从有些怪异的神qíng,紧追不舍:“既然是王子,怎么坐在角落?”
“这……”侍从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牵qiáng地解释道:“二王子殿下谦恭孝顺,所以一直都是陪着他母妃坐在后面的,是殿下自己坚持这样做。”
深谙宫廷规则的王储只淡淡一笑,目光投回凤玄亭身上,多了些说不明的qíng绪。
他看着凤玄亭亮出剑,又引发众人一阵窃窃私语——那剑是柄极普通的铁剑,是这些贵族平日练习都不屑用的。
少年似乎也有些尴尬,握剑的手紧了紧,仍然孤傲地挺着背站得笔直。倒是凤王面色有些难看,咳了一声,道:“孤王前些日子令藏剑阁给二王子送一柄新剑,怎么亭儿还用着这样的剑?”
内侍总管见机地跪下来,一脸惶恐:“陛下赎罪,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恐怕是……是藏剑阁还在为王子挑选合适的宝剑。”
“那还不快些送上来?”
“是,陛下!”
路萧冷眼欣赏完这出闹剧,目光又投向凤玄亭。那少年脸上既没有怨忿,也没有感激,像一个旁观者。
他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怜惜,说道:“不必了,用我的吧!”手一扬,从剑鞘中拔出剑扔给凤玄亭。
凤玄亭抬手接住,拿在手里还掂了掂,一脸无可无不可。他对路萧点一点头,站定,手腕一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开始舞剑。
他只做了几个动作,便叫众人大吃一惊——他舞的竟是与路萧一模一样的剑法。
但又与路萧有些不一样,更加凌厉,更加锋芒毕露,透出一种千军万马般的豪放。
他抬手,旋身,剑光冰冷,气势bī人。身形越来越快,最后竟只能从道道银色残影中看清他的动作,水墨画般的美和肃杀的狠厉糅合得异常完美。
酣畅淋漓的一剑,似雄鹰展翅,划破苍穹。
在场的人无不被那冷厉的气魄震慑,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凤二剑锋所指之处,竟有人刷地冒出一身冷汗。
凤王储看直了眼睛,心中十分不甘。凤玄亭这一比划,他终于明白了先前路萧剑舞中的不对劲都在何处。只是,竟是……竟是叫这jì女的儿子指出来的。
等凤二身姿定住,良久,大气不敢出的众人才爆出掌声,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凤二面色沉静,只有些不舍地看一眼手中的剑,便将它jiāo还给路萧。
凤王储这时忽然出声,语气里深藏了不服气:“没想到二弟久居深宫,也正好学了这套剑法么?”
还在鼓掌的王子们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大部分人尴尬地停住了手。
却听凤二平静应道:“没学过。第一次见。”
他说着这样的话,却依然面无表qíng,没有一丝炫耀之意,只是陈述着一个事实。
凤王储还想说什么,路萧抢先截住他的话头:“这位王兄的确不会见过。这套剑法乃路萧的师傅独创,连路萧也只学了个囫囵。今日看王子挥剑,路萧受益颇深。凤国王兄们果然是不负盛名。”
他话这样说,却只看着凤二一人,丝毫不顾其他王子尴尬的表qíng。可惜凤二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凤王的面子保住了,此时看着凤二脸色也真心和缓下来,淡淡道:“亭儿做得不错。”
“谢父王嘉奖。”
不知为何,明明凤二还是宠rǔ不惊的板着脸,路萧却敏锐地察觉到少年隐藏在平静下的激动。因为少年的眸子,是亮起了光芒的。
只不过一句随口的夸奖……路萧恶意地揣测,若是今日舞剑的是凤王储,恐怕凤王嘴都要咧到耳根了罢。
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一句,就叫凤二第一次出现了那样的眼神。何必呢?凤王明明那样不重视他,他却还是将凤王看得这么重吗?
但是,但是,他那样的眼神,真好看啊……
路萧有些失神地想。还有什么能叫凤二也这样……这样看着他呢?
第04章痴汉忠犬攻是这样炼成的(二)(拿着受的衣服自慰play)
宴会一结束,路萧便尽量迅速地摆脱凤国臣子的寒暄,追上那已经离场的人。
“凤二王子!”他叫住他,开心地看着凤玄亭停住脚步。但凤二已然忘记了昨日救过他似的,满是对待他国王储该有的尊敬和疏离,甚至对他客气地行了个礼。
“这柄剑,我送给你。”他上前几步,将那柄宝剑递到凤玄亭手中。
凤玄亭眸中划过讶异,看他一眼。
“收下吧,我……我还有很多把这样的剑。”他脸忽然一红,低声道,“你比我更合适拿这把剑。”
他是真心实意说出这句话的。只那短短舞一套剑法的时间,他就知道凤玄亭的武学天赋远在他之上。
凤玄亭再不关心世事,也能看出以这把宝剑削铁如泥的锋利和剑鞘的华丽程度看,绝不是像路萧说的“还有很多”。
他虽有些奇怪,但又对那剑确实喜欢,于是没怎么犹豫便收下了:“谢谢殿下。”
没有很惊喜,目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波动。
路萧看他依然冷漠,急了:“凤二,你忘了?昨日……”
“二弟实是太不识礼数了!”凤王储是追着路萧出来的,恰好瞧见路萧送剑一幕,本就很是嫉妒。又看凤二就那样顺理成章地收下了,便忍不住走上前,出言斥责。
凤王储在场,路萧怎么也不敢说出自己昨日落水的事了。凤二见他不说话,看了一眼凤王储,就转身走了。
路萧想要追上去,却被凤王储纠缠着又是替凤二道歉又是示好。他心里气恼,面上还要笑着应承,对这凤王储烦得不行。终于送走了凤王储,却早不见了凤二的身影。
他有些失落。明日便要启程回国了,他与他,恐怕无缘再见。
路萧咬着唇苦恼着,没过多久便灵光一闪,做了一个决定。他召出跟在身边的两个暗卫,对其中一人道:“你留在凤二王子身边,不要让他觉察。他有什么qíng况都要传信向我汇报。”
“这……”两人面面相觑,又疑惑地看向路萧。
少年王储理直气壮地一扬下巴:“凤二这样的人,凤王有眼无珠,我却是要好好拉拢的。不提前了解他,以后怎么投其所好?”
“……属下领命。”
于是他回了国。抵达楚国王都当日,礼部侍郎之子畏罪自尽。
而路萧的二弟知道事qíng败露,还没等路萧打算做什么,便吓得大病一场,几个月后竟一命呜呼了。
初时二弟的死叫路萧极受震动,然而时间是qíng感最好的稀释剂,日子一久,那触动就像很多过往的事qíng一样,被他渐渐淡忘了。
可有些事qíng,却是想忘也忘不掉的。他总是无法克制地回想起,王宫的深处,冰冷的池水,身着黑衣的少年。那记忆非但没有丝毫被淡忘的迹象,甚至愈发深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