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风染并没有问出来,贺月似乎知道风染不明白,便解释说:羊养出来就是为了给人吃的,买得起,吃得起羊ròu的人,应该也能jiāo得起jiāo易税,所以维持羊税不变;而牛除了拿来吃之外,主要是用来耕地的,降低jiāo易税,可以让更多的农人买得上牛,有了牛,就可以种更多的地。
可是,国库减少了啊。
贺月笑盈盈地看着风染说道:染儿担忧朕的国库养不起你了?看着风染的脸一红即白,又端正了脸色说道:眼光要放得长远。士农工商,农放在第二位。只有农人耕种更多的土地,收获更多的粮食,国家才会富qiáng,才会带动其他行业的兴旺。其他行业兴旺了,降低牛税的那些钱,就可以从其他地方征收回来。
后面两个折子,一个关于农田,一个关于水利,全都是风染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三猜全不中,当晚贺月便乐呵乐呵地抱着风染睡在太子寝宫。
此后,贺月便经常兴致勃勃地叫风染猜测他的奏折批复,以此来决定,他是睡在皇宫,还是睡在风园。风染疑心,贺月是不是把这个当做了赏心乐事,完全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只是风染猜错的时候太多了,以至于贺月歇在风园的夜晚远多于歇在皇宫的天数。
对风染不懂的问题,贺月会很耐心地解释给风染听,甚至是朝堂上大臣们的人事关系,派系暗斗之类的隐秘都告诉风染,让风染在充分了解奏折内容之后再给出猜测的答案。凡是风染猜错的,贺月也会讲解给风染听,他是怎么考虑的。贺月也不会认为自己的主张就是最好的,最正确的,常常会问风染的意见。然而,猜错就猜错,风染从来不给贺月任何意见。
养伤的几个月,风染拼命的去猜测贺月的心思,拼命站在贺月的立场和高度,去猜测贺月会怎么执政,怎么处理政事,从民生到军队,从农牧到商贾,涉足到社会的方方面面,风染也在不知不觉间,在贺月的引导下,了解了索云国,以至于风染从未上过索云国的朝堂,却对索云国的朝政也有了详细的了解。
风染从奏章中知道,自从发生了更名赐宅和枇杷谷屠杀叛军,清除瑞亲王余孽三件事之后,贺月在朝堂上立树了足够的威严,贺月所发布的不触及祖法的政令政例,总算能上令下达了。大臣们奏折上的言辞也明显地渐露恭谨敬畏之意,贺月正在一步一步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于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帝王的霸气与威仪。
风染冷眼旁观着贺月如何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又刚柔并济,恩威并施地处理朝政,颁布政令,既要兼顾各方矛盾和利益,又要在夹fèng中贯彻自己的主张,有时会雷厉风行,分毫不让,有时会暂且退避,徐图后计,有时又会挑起朝堂争辩,贺月坐山观斗风染见识了贺月处理朝堂和执政的手腕后,对比自己当初在yīn国掌权时的幼稚行径,不得不对贺月叹服。
而贺月的博学多识,也远远超过自己。仿佛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贺月不会的,很多事,贺月不jīng通,但都了解,知道内中厉害,然后,贺月会找jīng通的人去做事,往往一正一辅。贺月任命,很少会问及贵庶和家世,只看才能,极能知人善任。
与贺月相处得久了,风染知道贺月在生活上其实是个很细致的人,好像刚进冬月,贺月就早早地吩咐风园烧上了地龙取暖,生怕自己冷着了;但在处理朝政上,贺月又是个严谨的人,臣下的奏折,贺月会分门别类地放置,书案永远整洁gān净,收拾得一丝不拘。但是风染也知道贺月的隐忍功夫很好,但在忍无可忍时,会变成个脾气很bào燥的人,大约他生出来就身份尊贵,一直被人捧着,顺着,便习惯了气势凌人,容不得别人违逆他,风染也理解了贺月为什么几次对自己拳打脚踢,事后又悔不当初;风染还知道,贺月更是个孤单的人,贺月因为身份特殊,这辈子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jiāo心的朋友,有的,只是共同利益。贺月没有说过,可是风染看得出来,贺月心里希望他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陪伴着他,知他所知,想他所想。
风染并不觉得自己会是陪伴贺月的那个人,只是贺月一时找不到适合的人,便把自己这么个可以随便赏赐收回的玩艺儿放在身边,聊慰孤寂罢了。
越了解贺月,风染便觉得他心中对贺月的敌意越来越淡。有时,风染会想,如果他与贺月不是这样的关系,也许,他们可以是朋友。
yīn国,才是风染的祖国。而邻国,有这么一个雄才大略,目光高远又野心勃勃的皇帝,对积弱积贫的yīn国而言,绝非好事!
第124章结发的传说
风染不得不承认,贺月其实可以算个勤政爱民,体恤下qíng的好皇帝。风染甚至想,如果贺月是yīn国的皇帝,他qíng愿做他的男宠,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让yīn国繁荣qiáng大起来。
然而,贺月是索云国的皇帝,风染眼看着贺月一步步掌控朝政,有手腕,有魄力,有条不紊地实施着他的政令和政策,风染都可以预见未来索云国的昌盛,他却越来越忧心忡忡:凭着贺月的野心,在索云国qiáng盛之后,只怕yīn国会成为它的第一个目标!
风染知道贺月给他看的奏折,是贺月选出来给他看的,至少,大臣们参奏他的折子,贺月就没给他看过。皇宫里兰才人将在年底分娩,任嫔也怀了身孕,贺月却像在风园扎了根,皇宫里连个影子都难找到。虽说贺月是明令严禁在朝堂上私事公议,可贺月独宠男侍的行为,明显逾礼了,太不符合他皇帝的身份了,大臣们参奏他的奏折绝不会少。但想贺月不拿给他看,风染便不问;贺月要歇在风园,风染不劝;贺月要回皇宫,风染不留;贺月连着几天不来,风染不盼;一切淡然而漠然。
庄总管本来对风染有些怨愤,但听了小远说,是风染给他解的xué道,便没有再质问责怪过风染,但也对风染敬而远之,除了会向风染请示禀告园子里的事务外,不像以前那会来陪着风染说话聊天,基本见不到影子。
虽然跟小远亲近了一些,能让小远贴身服侍着,可是风染生怕小远也是贺月派来的,不怎么跟小远说话。时光好象又回到了半年前,贺月来的时候,风染会随侍在他身边,贺月不在的时候,风染就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容苑里,整天整天不语。与半年前不同的是,每过十余日,风染便会硬着头皮去见郑修年,qiáng提jīng神,qiáng自振作,陪着郑修年商议他们的出逃计划。
风染知道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贺月便要迎娶自己的皇后了。风染想,等贺月娶了皇后,应该不会再这么三天两头地歇在风园了吧?
这日,贺月给风染看的三个折子均与迎娶皇后有关,一个议迎娶皇后的仪仗规格,一个议皇后的封号,一个议帝后行结发之礼。
从奏折中风染知道,毛皇后虽然是毛恩将军的嫡孙女,家世显赫,却是个众臣jiāo口称赞的极温柔贤慧的女子。众臣在称赞毛皇后时,不忘了狠踩风染,言:使彼jian佞见之,但凡知耻,当羞愧自裁。
被贺月bī着看了四五个月的奏折,风染觉得自己的文采实在是大大的长进了,对那些文绉绉,文采斐然的奏折,风染写不出来,但至少已经看得懂了。心想:自己见着皇后会不会羞愧yù死,关那些大臣们屁事,大臣们想自己死,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