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贺月想了想,恍然道:染儿,你这法子好!太好了!真好!忽然满心的高兴起来,拥着风染又亲又吻,若不是双方都已尽兴,只怕大有再来一次的趋势。
贺月忽然兴奋起来,搞得风染一头雾水,他想什么法子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起来吧,泡久了不好。
两人从浴池里出来,寝宫里早已经重行换过了gān净的被褥,桌案上布着各式清淡的夜宵和jīng致的点心,另外有一碗温热的蛋羹。贺月拿起蛋羹递在风染手里,看着风染一口口吃掉。
风染洁癖,每次在欢好之前,都会禁食大半天,之后还会再禁食半天,前后要挨饿一天多。在知道风染身体极其虚耗之后,贺月舍不得风染挨饿,便叫太医院和御膳房一起研制了这么一道淬取了名贵药材jīng华,又温软可口,残渣极少的蛋羹,让风染事后能及时进补果腹。
至于风染的日常饮食,贺月更是叫风园的膳房齐掌事天天跟太医们研究来研究去,既要美味,又要补身。在风染再次驱走郑修年两三个月之后,盛夏来临之际,贺月硬是把风染浅淡的脸庞养出了一些淡淡的血色来!然而,在白回chūn看来,风染本就气血充盈,再补就要虚火上冒了。再说,太医们研制的补益方子,其实对jīng元虚耗,实无半分用处。
等风染把蛋羹吃了,贺月拉着风染一起坐下,方道:贵庶之法涉及的东西和方面太多了,又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一向深入人心,根深蒂固,我不该qiáng下旨意,冒然宣布废贵庶。众臣都是贵族,极力反对阻挠是正常的。其实贺月在一早准备着手废除贵庶之法时,对于即将遭受到了重重阻挠有过准备,只是不曾想,大臣们的反对会如此激烈,在朝堂上一经提出,顿时群qíng激愤,呼天抢地,更有老臣,倚老卖老,质问贺月数祖忘典!
好在贺月并没有想过废贵庶能一蹴而就,这番朝堂议政,不过是个试探。
此时贺月一扫舌战群臣失败的沮丧,兴奋地对风染侃侃而谈:我说你那法子好,好就好在,你只废掉了其中一条。我该像你一样,不要心急,一样一样,一条一条,慢慢来抹平贵庶之间的差距,这样每次变革,涉及的人数少,方面小,阻力也会变小,才会易于推行。等我慢慢把贵庶之间的差距抹平了,我就不宣布废除贵庶,贵庶之法也名存实亡,就让贵族们留下个贵族的虚名儿,又有何妨?
对贺月来说,国库用庶民的赋税养着一大帮贵族,是极沉重的负担,贵族们又把持着朝政,一心只想维护自己的利益,除了拉帮结伙进行集团内斗,有几个是为了国富民qiáng?更逞论一统凤梦?这帮贵族大臣们只搞得朝堂死气沉沉,国家暮气沉沉。
流传千年的贵庶之法,就如同凝冻了千年的坚冰,而风染在四年前那次不经意的纯为私心的变革,却在这千年坚冰上凿了一道小小缺口,令贺月看到了破冰的希望!
第156章郑承弼出马
要想一振河山,就必须要废除贵庶之法,踢开这些暮气沉沉的贵族大臣们,让庶族人才站上朝堂,开朝堂新风,已是贺月不能绕过的问题。
如果说贵庶矛盾在民间已经极其尖锐,贺月想要废除贵庶之法的心qíng却是最迫切的一个,他必须要通过变革来焕发国家活力,而不是等着矛盾爆发,自己的朝堂被推翻!
有了风染这个思路,接下来,贺月又有得忙了。他要好好布署,这一仗,是对整个贵族的硬仗,他必须胜。
对于贺月的兴奋,风染只淡淡重申道:我没想过要废贵庶之法。
染儿,你认为,贵庶之法,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么?贺月问:你在兵营里呆过,兵营里的贵庶之争,尤为激烈,你没感觉到?兵营中,贵族将领极其趾高气昂,也极其瞧不上那些越阶任职的庶族将领们,武人的xing子更加直来直去,因此贵族将领往往喜欢对庶族将领们作威作福,动不动就拿身份压人,搞得矛盾更加尖锐。
风染只淡淡回道:不觉得。他所在的是郑家军,是以郑氏子弟为核心力量组建的家族子弟军,郑家自己也是庶族,兵营里除了风染,就没有一个贵族将领,郑家军从上到下,完全没有贵庶之分,哪来的贵庶之争?然而正因为郑家军没有这些矛盾,才使得郑家军上下齐心,在战场上更具有战斗力和杀伤力。
在风染的一生中,从未体会过贵庶矛盾,他会废除掉庶族为官的限制,本意仅是借此给郑氏升官,以达到掌握yīn国兵权的目的。风染其实丝毫没有废除贵庶之法的意思,他甚至从来没有关注过贵庶矛盾。只是在无意中,为贺月探了路。
贺月道:染儿,你该多出去走走。他的染儿,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风染道:睡吧,晚了。贺月再晚睡觉,都会一大清早起来上朝,其勤政程度,有时叫风染实在看不下去。然而,风染再看不下去,也从不出言相劝。
贺月便抱着风染睡下,盛夏天气,两个人都穿着极丝薄幼滑的细绢内衣,贺月能透过两重内衣,感觉到从风染身上传过来的阵阵清凉。盛夏里,抱着风染凉浸浸的身体,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舒服。贺月心头不由涌起两句诗词冰肌玉洁,自清凉无汗。随即,贺月又心头一痛。他知道,风染能够冰肌玉洁,自清凉无汗的背后,是jīng元的极度虚损耗竭。他还能有多少个象这样拥着风染入眠的日子?贺月甚至不敢问,轻轻唤道:染儿。
嗯。
在我身边,别走。
嗯。
风染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灰了心,断了意,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ròu,天天蜷缩在容苑里,跟谁也不说话,万事不萦于怀,对于时间的概念便模糊了起来,只是饿了就吃,不管早午晚膳,困了就睡,不管白天黑夜,睡醒了就起来坐着发呆,也不管白天黑夜,这样的生活,过得久了,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至少很平静。
习武练功之事,基本就荒废了。贺月来时,逮住风染练功,风染就练,贺月不来,风染自己从来不练。反正内力足够控制体毒,只要内力能够控制体毒不发作就行了,至于以前浸蚀进腑脏的体毒,风染一点不上心将之清除。现在的内力,除了用来控制体毒外,风染觉得内力对自己已经没有用处了,是深是浅无所谓,不必再费心费力地去练。
这样的日子,在风染心里,还是有一些盼望的,就是盼着贺月来,行那欢好之事,带着他载沉载浮,攀上欢愉的巅峰时,又同时坠下沉沦的深渊,在极致的痛楚和欢愉间翻滚,撕裂,终归于泯灭。
这日,风染一直睡到申时了才起来,汗津津的,叫小厮搬来水,在自己的小卧房里洗浴了一番,吃过饭,坐到小院里的斜榻上歇凉。风染贪凉,喜欢在夜晚躺在小院里的修竹下露天乘凉。有时躺得困了便睡,也不管对身体好不好,只是恣意任xing,什么后果都不想管。
风染独坐修篁下,静夜中,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想,微微仰着头,目光放空地看向繁星点点的星空。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风染开始喜欢倾听各种嘈杂的声音,去猜测那些声音背后的主人的心思。他练过耳力,本就比寻常人听得远,现在又恢复了一成左右的功力,听得更远。而容苑地处风园后宅僻静处,距离风园那皇宫规格的围墙极近,风园坐在容苑里,不但能听见风园里的动静,还能听见风园外街道和各种商家的声响。风园里,庄总管巡视时训斥仆役们的声音,仆役们压低了声音私议各掌事的声音围墙外,某府马车嚣张地驰过风园围墙外街道的声音,酒楼里猜拳劝酒的声音,两好友异地重逢相约茶楼畅谈的声音,某家小姐含羞答答会见qíng郎的声音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唯独自己百无聊籁地在容苑里磋砣岁月,等待着死亡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