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以为竹马在女扮男装
作者:非非非非
时间:2023-04-19 02:08:52
标签:甜文 穿书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再钓新鱼就来不及了,反正自己也已经沾了冷水,不如就速战速决直接捉吧。
他忍着寒意,矫健地游向鱼群。
太行山上阴云密布,大颗大颗的雨水砸落在寒潭上。
周瑭破出水面,将怀中的两条银鱼扔进鱼篓。他打了个喷嚏,嘴唇已因寒冷而发白发颤。
寒潭冷,外面的风雨也好不到哪去,冻得他瑟瑟颤抖。草鞋不知漂去哪里了,周瑭赶时间,来不及找,便深一脚浅一脚往翠雨居的方向走。
暴雨来得急,雨水冲刷下土石稀松,平日里牢靠的落脚处随时都可能崩塌。
周瑭手脚并用,小心地攀着树枝,忽然一脚踩空,手中树枝也应声折断。
惊呼还没出口,手臂便被牢牢握住。
暴雨中,薛成璧只戴了一顶斗笠,瞳仁暗沉,脸色苍白带着戾色。
抓到周瑭之后,那几乎可怖的神情才略有松动。
薛成璧把周瑭提到了安全的地方。有一会儿,他就这么紧锁着周瑭的手臂,定定注视着他。
少年被雨浇透了,脑袋顶上落了片黄叶,一缕乌发贴在唇边,更显唇色青白。他已浑身狼狈,若薛成璧刚才没有出现,周瑭就那么顺着泥流摔下去,不知会有多惨。
薛成璧眉峰紧锁。
“让哥哥担心了。”周瑭歉然地低下头。
然后又因为见到他而高兴,忍不住咧嘴,粲然一笑。
因为这个发自内心的笑,薛成璧口中斥责的话语一滞。
他皱了皱眉,这才察觉周瑭的手指尖正吃痛地蜷起。
他手劲太大,周瑭定然被他抓得很疼,却一点都不曾表露,也未挣扎。
薛成璧松开他的手,无声长呼一口气,背过身单膝蹲下。
“上来。”
这是要背他的意思。
周瑭一愣,不好意思道:“哥哥以为我刚才崴脚了吗?没有哦,我好好的呢,可以自己走……”
“上来。”
这回口吻添了肃冷。
周瑭知道他不会说第三次了——第三次恐怕会直接动手。
于是周瑭噤声,乖乖靠过去,伏在薛成璧背上。
“环住脖子。”薛成璧道。
“...哦。”
周瑭不好意思触碰公主,刚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肩,膝弯便被一双大手捞起,身形摇晃间,周瑭什么也顾不得了,连忙搂紧薛成璧的颈项。
二人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淋湿,薛成璧肩膀结实宽阔,肩颈的肌肉随着动作而起伏,隔着几层湿衣,隆起时如活物般触碰到周瑭,散发着某种雄性猛兽般的气息。
周瑭心里莫名一悸。
他不习惯地躲了躲,下一瞬又因颠簸而主动扒紧薛成璧的后背,与之紧密相贴。
暴雨下,黑漆漆的森林里,一切都是冰凉的、湿漉漉的,唯有从对方的身体,才能汲取到一丝温度。
就连挽在他膝弯间那向来冰冷的手掌,也在摩擦间生出了丝缕温暖。
不知不觉间,周瑭被冻得冰凉的肌肤,也泛起了些许热意,热得他神志昏沉。
回到翠雨居,郑嬷嬷往他滚烫的前额上一摸,才知那热意不是错觉。
又是游冰水又是淋雨,周瑭的热症来势汹汹。
刚把他安顿上.床榻,周瑭便掀开被子下来,想取他背回来的鱼篓。
“做什么?”薛成璧道,“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周瑭吸了一下鼻子:“我想给哥哥煲鱼汤吃。”
“病成这样,煲什么鱼汤?”郑嬷嬷恼道,“也怪我,就不该许你去钓鱼。谁知道老天爷说翻脸就翻脸,晨起天还是晴的,这么一会儿竟下起暴雨来。”
周瑭央求:“那嬷嬷可不可以帮我煲汤……”
“我还要照看你,哪还顾得上。”郑嬷嬷道。
薛成璧见他神色低落,道:“人我来照顾。您去忙吧。”
郑嬷嬷不赞同道:“明日便是秋闱了,这小祖宗身子骨好,风寒事小,二公子科考事大,怎能耽误了二公子温书赶考?”
薛成璧不紧不慢道:“不耽误。用过午饭我便启程。”
郑嬷嬷一叹。
明日便是秋闱,这段时间所有学子都在抓紧时间温书,能多看一行是一行,恨不得整个人钻进书卷里去。
也只有薛成璧,事事以周瑭为先,科举功名都成了次要的。
只可惜……
郑嬷嬷又是一叹,杀鱼煲汤、准备午饭去了。
薛成璧煎上了治风寒的药,回到榻边,见周瑭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他,盖在被窝下的脚丫不自在地动了动。
这么一个小动作薛成璧便看了出来:“脚上有伤?我看看。”
周瑭含混地“唔”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待会让嬷嬷来处理吧。”
“我说了要照顾你。”薛成璧道。
他触向被角,见周瑭只是脸红,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抗拒,才慢慢掀起了被子。
周瑭的草鞋随他一起掉进寒潭里去了,他赤足走了一段路,虽然小心地避开了树枝,却还是被石子硌出了细小的伤痕。
薛成璧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这么不小心?”
“当时满心里想着赶回来,觉不出疼,生怕雨路难行,你就这么离开了……”周瑭带着鼻音的嗓子软绵绵的,“结果你没走,还来后山找我。”
他抱着被子笑:“哥哥真好。”
薛成璧眉宇微动,手上依旧很稳,轻轻挑出了周瑭足心里的一根木刺。
周瑭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指头蜷起,珠圆玉润地可爱。
薛成璧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心无旁骛地给他的伤口上药。
“你不想我离开?”他忽问。
周瑭本能点头,很依赖地道:“嗯。”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像个离不开大人的小屁孩,脸上赧然,使劲摇头:“——不是不是!科举是哥哥的正事,我当然不想坏你的正事。就是...如果哥哥没吃到我亲手捉的鱼,我的祝福没有传达到的话,会觉得有点遗憾,嗯,就一点点。”
薛成璧道:“做些状元粥便罢了,为何亲自下水捉鱼?”
“哥哥本来就能状元及第,不吃粥也无妨。”周瑭道,“倒是听说考试艰辛,整整三日关在小黑屋里奋笔疾书,许多学子出来都要瘦一大圈。‘鱼’通‘余’,我想哥哥能快快答完卷子,有许多空余的时间用来睡大觉。”
薛成璧顿了顿,蓦然笑了。
周瑭很少能见他笑得这么好看,知道他是真的愉悦,高兴之余,又有些着恼:“睡大觉听起来很好笑吗?”
薛成璧不置可否,只替他盖上被子,浅笑道:“很像是来自你的祝福。”
午饭时,他其它饭食用的少,只有那两尾周瑭捕来的冷水鱼,吃得干干净净。
周瑭心满意足了。
用过饭食,又因为发热和伤寒药,他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
少年窝在被子里发困,嘴里还不停叮嘱:“东西都已经备好在车上了,第一个箱子是衣物,褥子要铺上,护膝记得用...第二个箱子是文墨...第三个是药品……”
“睡吧。”薛成璧轻声道,“我不走,陪着你。”
周瑭的理智知道他这回真的必须走了,说“陪他”定是在口头上安抚他。
但莫名地,感情上他很信任薛成璧,所以这样的许诺让他很安心。
周瑭阖上了眼。
半晌后,郑嬷嬷低声提醒:“二公子,是时候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