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录江湖
姬无意很无语,一脑门子冷汗滴滴答答落在独孤傲然身上,勉qiáng道:“别动。”
话音刚落,花再锦脚上的树藤忽然一松,藤边的土石纷纷掉落,显然这根树藤难以承受三个人的重量,恐怕过不了一会就会脱落。
三人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独孤傲然往上看了看,眼见那树藤不甚粗壮,知道耗下去三个人都是死,再看看倒挂着的姬无意,见他脸色涨红,满头都是冷汗,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意儿,你松手吧,三个人加在一起太重,树藤支撑不了几时,咱们都会掉下悬崖。”
姬无意何尝不知道现时的qíng况,但想想自己一松手独孤傲然就会摔成ròu酱,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狠心。
正犹豫间,树藤又松了两寸,独孤傲然心下一抽,蹙眉看了姬无意片刻,道:“意儿,松手!”
见姬无意仍旧抓紧了自己的手腕不放,叹了口气,运功在掌心吐出一丝内力,qiáng将姬无意的手振开了,凄然一笑:“我带了你二十一年,以后独剩了你一个人,保重!”
姬无意手上一滑,眼睁睁看着独孤傲然向不见底的深渊坠落下去,身影越来越小,虽然和他没什么感qíng,还是难过地闭上了双眼,不经意间只觉得眼角一热,竟滑下一滴泪来。
良久,花再锦低声道:“意哥!别难过了,咱们得想办法脱险。”
姬无意按捺着纷乱的心绪,qiáng自定了定神,四下看看,见右侧远处有一株斜生的松树,便道:“你用力将我抛过去,我试试抓住那棵松树。”
花再锦目测了一下距离,踌躇道:“太远了,恐怕……”
“没别的办法了!”姬无意道:“你尽全力就是。”
花再锦左右看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得道:“好!”当下手上用力,将姬无意dàng秋千般dàng了数下,等晃到了最大幅度,方才用力向松树甩出。
姬无意用力挺了挺腰,堪堪抓住了松枝,惊出了一身冷汗。
抱着松枝回过头去,只见花再锦已然掉了个个儿,一手拽着枯藤,一手从腰间拔出长剑cha在石壁上,纵身一跃,晃晃悠悠站在了剑柄上。
抬头往上看了看,花再锦依稀见得远处有一个小小山dòng,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施展轻功向上纵了数丈,右手勾住了dòng口,接着站了上去。
略喘了口气,花再锦脱下长袍撕成几条连成长绳,在末端绑了一节树枝,向姬无意dàng了过去,姬无意伸手抓住了,花再锦双手jiāo错将他拉了上来。
终于踏上实地,往不见底的山涧望去,姬无意只觉得手脚发颤,头皮发麻,良久才呼了口气,与花再锦紧紧抱在一起,山风chuī来,两人这才发现冷汗已经湿透了重衣。
休憩了片刻,花再锦运起内力喊了几声花未迟的名字,良久却得不到回音,心下又是担忧又是焦急,道:“这下糟了,万一未迟和梨花他们都被碎石埋了,没人及时将他们挖出,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会窒息而死,咱们困在这绝壁之上,没有人搭救也无法逃脱升天!”
姬无意拉住他的手安慰他道:“生死有命,无法qiáng求,云豹也被埋在了里面,他武功高qiáng,说不定能脱身,咱们再静等片刻便是。”
花再锦无奈点了点头,姬无意拉他在dòng中坐下了,搂着他的肩膀道:“咱们多歇会儿,恢复些力气,一会他们来救咱们,也好少些麻烦。”
花再锦“嗯”了一声,伸臂搂住他的腰,将头倚在他肩头,道:“刚才没有掉下悬崖,已经是万幸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意哥,就算没人救咱们,只要能和你死在一处,我也心甘qíng愿。”
姬无意低头在他唇角一吻,紧紧搂了搂他的肩膀,没再说话。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夜风凌烈起来,呼呼灌进山dòng,花再锦没了外袍,只穿着件白绫亵衣,姬无意怕他着凉,脱下外袍披在两人身上,将他搂紧了些,道:“睡一会吧,天黑了,咱们天亮了再想办法。”
花再锦贴着他的胸口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姬无意先一天晚上就没睡好,接着的一个白天又没吃没喝,此时也是又累又饿,靠着石壁搂着花再锦渐渐睡了过去。
睡到大约半夜,姬无意忽然惊醒,只听得dòng外夜风中隐隐送来呼唤之声:“师父……花大哥……”赫然是梨花的声音。
花再锦也醒了,两人对视一眼,立刻一跃而起,向dòng口跑去。
“梨花!”姬无意运气内力喊了一声,片刻后传来梨花惊喜的声音:“师父!你还活着?!花大哥和师祖跟你在一起么?”
“再锦和我在一起!”姬无意没告诉他独孤傲然的事儿,接着问他:“你师娘他们三个怎么样了?”
“我们都没事。”梨花喊道:“云大哥把我们都从碎石堆里挖出来了。”
听说四人平安无恙,姬无意和花再锦都松了口气,只听得梨花道:“师父,你们稍等,我们剥树皮搓绳子来救你们!”
两人这时都放下心来,回到dòng中安心等候。
剥树皮搓绳子很费时间,夜半时分山间很冷,姬无意抱着花再锦,重又用外袍把两人裹紧了,道:“再睡会儿吧,估计他们搓绳子还得一些时间。”
“嗯。”花再锦应了一声,搂着他的腰窝在他怀里,自从姬无意打通任督二脉以后,体温一直偏高,靠在他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服,闭目假寐片刻,道:“你最近的体温似乎越来越高了,要不是知道你身体很好,真以为你天天都在发烧。”
姬无意也很是奇怪,自己最近体温很高,虽然不像感冒了那样难受,但总觉得口gān舌燥,跟上火似的,喝多少水也不管用,照这么下去,估计冬天连棉衣都不用穿,笑了笑道:“这样多好,等到了冬天,都不用生炉子烧火炕,你晚上睡觉只要抱着我就行了,比汤婆子还管用。”
花再锦“扑哧”一声,笑道:“贵妃,朕命你以后天天给朕暖chuáng。”
“遵旨!”
梨花他们四人确实不是专业纺线工,一条绳子搓了大半夜才搓好,天蒙蒙亮时梨花喊起姬无意,将绳子垂了下来。
花再锦和姬无意先后被拉了上去,一落地都吓了一跳,只见梨花、云豹、万佳乐和花未迟都跟中东难民一似的,满脸都是灰尘血污,身上的衣服也是破败不堪。
云豹背上被落石砸了一个极大的伤口,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万佳乐倒是没什么外伤,光是疲累的厉害。
伤的最重的是花未迟,右腿大腿骨折,右臂也脱了臼,梨花简单用树枝给他做了个夹板。
四人之中唯一没有受伤的是梨花,大约是运气好,只在胳膊和后背擦破了点皮。
六人互相打量片刻,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梨花忽道:“师父,师祖呢?”
姬无意摸了摸他的脑袋,黯然道:“他跌下了山崖。”见梨花悲伤,便劝慰道:“师父武功高qiáng,不一定会丧生,或者还会回来找我们。”话虽这么说,武侠片上一般跌落悬崖也都不会死,但姬无意也深知他活下来的几率比彗星撞地球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