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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录江湖

作者:绝世猫痞 时间:2023-04-20 10:45:32 标签:绝世猫痞

  我爹平日很疼他,听他说要出门颇有些矛盾,但想了想还是说:“七弟,你说的也有道理,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在江湖上也jiāo了许多朋友了,唉,这些年我金盆洗手不问世事,倒是忘了该让你出去走走。”

  那晚我爹写了几封书信,第二天jiāo给小叔:“七弟,我原先在江湖上颇有些熟人,你这次出门,得空时拜会一下他们,一来替我问个好,二来自己出门也有个照应。”

  小叔频频点头,接过书信郑重其事地放到了包袱里。

  小叔成功地摆脱了相亲事件,收拾行李要走人了,我很羡慕他,央求他说服我爹把我带上,他白我一眼:“你以为老子真的出去闯dàng江湖啊?嘁,我是出门去寻找jianqíng的,带你个电灯泡gān嘛。”

  我说什么叫寻找jianqíng,他摸着下巴上莫须有的胡子说:“家里虽然全是帅哥,可全都不能动,我多憋屈啊,还是出门毒害那些个不认识的人去吧,唉,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看了这么多huáng书,也该出去实践实践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我大致明白他这是要出门去搞玻璃了。

  小叔这一去就是三年,三年里杳无音信,按他的话说他是“人间蒸发”了。

  他走的第二年,我满了十二岁,剑法越来越好,渐渐引起了我爹的注意。有一天他差人来叫我去武馆,让我演一套快剑给他看,我照做了,他看完了很高兴,说:“小锦天分极好,比我年轻时还要qiáng些,若不是晚了两年学剑,此时你小叔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我想告诉他小叔对练剑这种事儿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说bào力是社会动dàng的根源,河蟹才是立国的根本,脑残才跑到江湖上去打打杀杀呢,侠客们都是二杆子。

  当然我没敢真跟我爹说这些,他这些年老是容易头晕(小叔说是他喝酒吃ròu太多,“胆固醇”和“血压”都有点高的原因),我怕我说出来他直接就厥过去了。

  再说他夸我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还是不要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破坏我们的父子感qíng了。

  第二天我爹吩咐掌柜的,让我去武馆里当代班武师,教一些被家人送来qiáng身健体的少年。

  之后的一年多里我名气越来越大,一个是因为剑实在太快,一个是因为人实在太帅。

  前者带给我的是“少年英侠”、“武学奇才”之类的高帽子,而后者,却给我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跑来央求我爹去提亲的媒人踏破了我家的门槛。

  我十三岁那年的秋天,小叔回来了。

  他长高了些许,依旧很俊逸,只是神qíng中总带着些萧索,与以前的狡黠灵动完全不同了。

  他是傍晚到的家,我爹很激动,絮絮叨叨跟他问些江湖上的事儿,我这才知道他在长安城混过一阵子,后来又去了南疆,和养蛊的苗人打了一年多的jiāo道,倒是我爹在出发时跟他jiāo代的一些武林高手、江湖侠士,他完全没有去接纳。

  对于这个我爹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太苛责他。

  小叔一直是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晚饭他吃的很少,不一会就放下筷子说:“大哥,我路上许是着了风寒,有些头痛,先去歇着了。”

  爹爹要叫人去请郎中,小叔不让,说他自己歇歇就好了。

  他走了没一会我跟我爹说想去陪陪他,爹允了,让我带着厨子煮好的莲子羹给他送去。

  小叔穿着件白绫亵衣躺在被窝里,见我进来很高兴,说:“小锦,没想到你长大了帅的这么离谱。”

  我瞅着他嘿嘿地笑,他说:“小锦笑起来真好看,将来一定迷倒很多女孩子。”

  “对了,你还没见我的两个儿子呢。”小叔忽然坐了起来,chuī了声口哨,外面立刻跑进来两只狗,一只黑,一只白,小叔说:“这是我俩儿子,白的叫金三角,黑的叫金新月。”

  我逗了一会狗,小叔倚着chuáng头看着我笑,衣领松松挂在肩头,我这才发现他锁骨中央有一个艳红的印记。

  “这是什么?”我扯开他的衣襟,那居然是一只红色的蝴蝶刺青,刺的细致极了,连触角上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合上衣襟,说:“你都看到啦,是一只蝴蝶。”

  我问他为什么要在这么明显的部位刺一只蝴蝶,他笑着说:“这是一个圈养的标记,又不是我愿意的,好几个人摁住我硬刺在上面的,我打不过他们,只好当了人家的奴隶。”

  我来了jīng神:“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的主人死了呀。”小叔微笑着看着我,不知怎么,明明他是在笑的,可眼中一丝笑意也没有,满满全是忧伤,又咸又涩,仿佛浸满了盐。

  他似乎很疲倦,缩进了被窝,幽幽道:“早知道现在这么难过,当时我就少恨他一些好了。”

  金三角和金新月蹲在chuáng前,憨憨看着小叔,他伸出纤瘦的手臂,摸着它们的头,说:“你们原先的主人啊,就好像是鸦片,让人沾上了就痛苦的要死,可等他死了,没有了,毒瘾发作的时候,却比死还难受。”

  一个月后,小叔又有了惊人之举,他居然要在城外的撒花寺剃度出家。

  我爹拗不过他,只好说:“花家能有这么一段佛缘,是咱们的造化。”

  剃度那天我爹带着几个叔叔去观礼,还捐了一笔钱给寺里,从此小叔就成了念沁大师。

  我得空时常去看他,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要进撒花寺,他挠着光头说:“我本来是想进水仙庵的,撒花寺英俊的和尚太多,我怕我把持不住成为一个yín僧,哈哈,可惜水仙庵的师太不愿意收我。”

  所谓的佛缘没能让我们过的更加安稳平安,小叔出家刚满一年,我们花宅便遇到了灭顶之灾。

  那是一个深秋的半夜,我被一声长啸惊醒,跳起来披上袍子,便看见前院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烧红了南面的天空。

  我吓了一跳,提着长剑打开门,却见我小叔站在门口,手中也持着一柄极窄细的长剑,深灰色的僧袍上染满了血渍,消瘦的面颊上被利器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跟我来。”小叔的面色史无前例地凝重:“不要出声,不要违拗我的命令。”

  我只能点头,他转身就走:“来。”

  他的身影仿佛鬼魅般在黑暗中穿行,我发现他的身法诡异极了,一点都不像是中原轻功,他隔上一小会便会停下来等我片刻,即使如此我使出全力才勉qiáng跟上。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来到了远离庄园的郊外,小叔停了步子,说:“小锦,从这里一直往北走,不要回头,不要停,一直走到官道上,找到驿站后买一匹最好的马。”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布袋给我:“带上这个去南疆,找到一个叫‘缅巢’的地方,将它jiāo给那里的主人,告诉他你是花沁雪的侄子,他会保护你的。”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他叹了口气,说:“小锦,花宅今晚惨遭灭门,现今只剩下你和远在西域的未迟,你们兄弟俩要好好保重,千万不要寻仇,只要过的平安喜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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