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苦恼过怎么培养这个脆弱的后代,他考虑过如何提高这个孩子的体质,他琢磨过如何让他的孩子拥有顽qiáng的生命力,顺利的活下去。
他唯独没有想过,抹杀掉这个孩子的存在。无论如何,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他的血。
偏偏,药医毫无顾忌地抹杀了这条小生命。
他的孩子尚未出生,还没有见到碧波湖的湖水,还没有见到湖面之上的耀眼阳光,他都还没有听到他的孩子叫他一声父亲。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小莲子还是小蛟,是长得像他还是长得像荷青。
按理说,黑玺应当感到庆幸,没有了这个血脉虚弱的孩子,他就没有了负担。从此以后,他与荷青也再无关系,他们各走各的路,再无jiāo集。
可是,荷青所做的一切给了黑玺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荷青失去孩子很伤心,他明明难过的不得了,却还是将自己的qíng绪放在了一旁,优先关心黑玺的生命安危。荷青不惜割伤自己,只求用鲜血唤回黑玺的清醒。
一个为黑玺着想的小妖怪,血脉弱了,当真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吗?
伴侣的真正意义,是并肩同行相伴一生,无论艰难险阻,两个人一起走下去。只不过,两人实力接近,让人产生了可以携手走得更远一点的幻觉。
事实上,伴侣到底能够走多远,并不是由彼此的实力高低决定。黑玺走过很多的地方,见过许多不同的妖怪,也见过他们千差万别的结局。
黑玺觉得自己在发疯,为什么有了这个机会,他不是选择放手,而是揽住了这只荷花小妖怪。他安慰他,说孩子还会再有的。
那一刻,黑玺是真的很想给荷青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会很虚弱,荷青也一定会疼爱这个孩子,竭尽全力的保护他,照顾他,让孩子开心幸福的成长。
一阵沉默,荷青仰起脸看着大黑蛟,他的眼圈红红的,但是眼泪没有落下来。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地摸了摸大黑蛟的眼睛,对大黑蛟说道:“不要难过,孩子会有的。”
这是大黑蛟安慰荷青的话,同样也是荷青安慰大黑蛟的话。他们都相信,一切会好起来。
此刻,纵是他们心里再沉甸甸的,纵是面对接二连三的打击,艰难的日子躲不了,唯有继续前行,他们得坚持走下去。
这里又黑又冷,并非久留之地,他们必须尽快找个适合的落脚地。
荷青摸了摸手心凝固的血迹,伤口仍有些刺痛。大黑蛟的手心同样有血迹,他的血混入了荷青的血,哪怕他血液的bào躁仍翻腾不息,荷青血液里的清凉可以带给他一分宁静。
如同他们首次相遇时那般,荷青的血令狂躁的大黑蛟平静。荷青对大黑蛟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
荷青随意地收集了些露水,准备给自己和大黑蛟清洗伤口,他刚收集丁点露水,忍不住感叹:“咦,好奇怪。”
他幻化出花瓣,盛装了一些露水,递给大黑蛟:“尝尝看。”
黑玺接过花瓣闻了闻,荷青幻化的花瓣明显凝实了几分,清香也随之分明,露水更是清澈的发亮,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光芒。
他尝了小口,微微地挑了挑眉。
“怎么样?”荷青倍感紧张地问道。
黑玺给予了肯定:“灵气浓郁。”
灵气浓郁,以至于荷青提炼的露水才会这般甘甜。他们之前听药医,也听贝壳婶婶提及,禁地的附近长有珍贵的药糙,必须用周围的泥土和水方能养活。可见这个看似黑灯瞎火的地方,灵气格外充沛。
只不过,这些灵气对荷青有效,黑玺的感受毫无差别。
根据药医的说法,他们如今往回走已经走不出去,不如gān脆往前走一段路,查看前方的qíng况如何。
出发前,黑玺自怀里取出了一颗透亮的小珠子,他抬手在珠子表面轻轻一点,珠子顿时泛起柔光,它的内部闪烁着些许橙红的火光。
黑玺将这颗珠子系在荷青的脖子上,这样一来,荷青就不会被周遭的yīn冷伤到了。
荷青新奇万分地摸了摸珠子,非常的暖和,他忍不住看了又看:“这是什么?”
珠子里的火焰与寻常的火焰有所不同。
黑玺从容地牵着荷青往前走,走向那个传说中的禁地入口:“龙火,我无意间得到的。”
“龙火?”荷青甚是惊讶,他实在没想到大黑蛟居然有龙火。大黑蛟还没有成为龙,可以使用龙火吗?
荷青记得师父给他的药书有关于火焰的记载。火分为很多类,单单是烹煮食物用的燧火,不同的时节取自不同的植株,燃烧出来的颜色也大不相同。民间亦有寒食节禁火的习俗。
煎药熬汤用枯竹火和陈芦火,火力温和,不伤药xing。艾火和火针可针灸,通筋脉。灯火烛火既可照明,又可入药。
此刻,大黑蛟提及的龙火并不属于这些火焰。yīn阳之火分为三纲十二目,以天地人区分,龙火和雷火皆为天之yīn火。
大黑蛟得到龙火以后,一直在研究火焰。起初他稍不留神,也被烫伤过多次。可大黑蛟无惧这点小伤痛,他反反复复琢磨龙火,终于感应到其中的些许玄妙,为自己化龙寻找了一条可行的途径。
蛟族化身为龙向来稀有,他们有些一生皆为蛟族,寻不得历劫时机。他们有些化龙时失败,导致身体伤残,痛苦不堪。其中,能够成功为龙的屈指可数。
何况龙亦有五行之分,大黑蛟也无法保证自己化龙之后,最终会是五行之中的哪一行。自从大黑蛟在龙火窥得了一丝天机,他冥冥中感应到了自己的命数,意识到历劫降至。
但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如今还在这个偏远的小湖泊,历劫功亏一篑。这儿的小妖怪,居然企图用禁地囚困他,何等的可笑。
荷青稳稳地牵着大黑蛟的手,仿佛这样能够给大黑蛟带来一丝顺心。荷青快快的收起了内心的难受,他们如今的处境不明朗,前途未知,他不能沉浸在伤痛中,给大黑蛟添麻烦,增加负担。
他走了小会儿,猛然想起什么,他急急地取出衣兜的药瓶给大黑蛟看:“这是师父留给我的药膏,不是药医的疗伤药粉。药医给的药粉,我还没有使用。当时觉得师父留下的药膏肯定是好东西,所以……”
所以,他擅自做了决定,虽然有些yīn差阳错。
大黑蛟难得的幸运,仅在起初昏迷之际,药医止血时用了一次药粉,其他的时间,均与药粉擦肩而过。
一次药粉竟有这般深远的影响,倘若每天使用,后果不堪设想。难怪药医坚信大黑蛟命不久矣。
大黑蛟喝了荷青收集的露水,涂抹了老神医配制的药膏,勉qiáng维持现状实属不易。为此,荷青还割伤了手心,流了不少血,才阻拦了大黑蛟的狂化。
“走吧,我们一定有办法出去。”黑玺说道。
荷青点点头,他欠了大黑蛟一个孩子,他要赶紧离开这儿,重新调养好身体。他还要给大黑蛟生孩子,生他们的孩子,连同失去的小莲子的那一份一同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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