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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烟华

作者:秋叶影 时间:2023-05-04 00:26:30 标签:秋叶影

  玄帝并不明答,把弄着茶盏,自若地道:“七子之中惟有非焰有治世之才,最得朕意。长子非岑乃正宫所出,一介庸碌之辈,平日里无功无过,也不好让非焰凭空逾越了他。借此次出征,移兵权于非焰之手,若能打败封氏,凭此奇功封太子之位,谅来无人非议吧?”

  净空直视玄帝,沉声道:“若七皇子不幸败归呢?”

  玄帝仍是浅笑,眸中掠过一线森冷的寒光:“那便当朕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净空默然,拨弄着手中的念珠,暗自诵经。

  玄帝转过身子,背对着净空,昂然而立:“其实朕今日来,无非想问大师一句话。”顿了顿,一字一句极缓也极沉,“来日大师可愿登宗庙,为非焰持祭祖之典?”

  净空闻言大震。景氏崇佛,历朝皆遣皇族子嗣入西禅寺为僧,是为佛老,乃帝王方外之替身。新帝即位,经由佛老开宗庙,祭先祖,方可成礼。玄帝今所言,实为明昭必传皇位于七子非焰,净空安有不解之理。当下心念百转,终只是一声太息:“圣意已决,自当如是。老衲不敢多言。”

  玄帝神色内敛,转眼若无异状,含笑曰:“好,好。此间事了,还请大师随朕去正殿点一柱香火,求个平安。”

  净空低眉,延手引客:“皇上请。”

  宦官随驾,急步上前开道,侍卫护守左右,一行人径直出去了。

  白日斜下,暗青色的竹影映上经幔,优昙钵华淡得不见了痕迹。

  挑开帷幔,云想衣静静地自后间转出,凝望案上残局,伫立久久。嘴唇边上血痕点点,竟已被自己咬得破裂,却仍是苍白一如青莲的灰。

  而后冷笑,持棋子,在盘上落了一着,点在飞龙之翼,龙舞yù腾,怎顾得前方无路。

  ——

  三伏夏暑,日头明晃晃地悬着,耀得人眼花。

  兵部尚书又到大皇子府上与景非岑商议边关战局,听得景非岑愈加烦热,却因是母氏舅父,总不好驳他的,勉qiáng捺住xing子坐着,只片刻,汗透了薄衫。好容易待到舅父走了,转过身,无端地将府上侍从骂了个遍。

  乖巧的家臣上前讨好,道是柳临山庄的芙蕖开了满池,何不去赏花纳凉?

  景非岑本闲来无事,又恐舅父再折回来,马上吩咐侍从匆匆地拾备了一下,简直是逃似也地出门了。

  庄苑里风清云淡,离了繁华,连天也净了三分。绿荫下,只留了些许蝉鸣。

  芙蕖濯波娉婷,映着碧水之幽,含露凝芳。然景非岑终不解阳chūn白雪之意,反觉得艳不过海棠,只稍稍瞥了一眼便意兴阑珊了。唤小僮在柳下支了张软榻,侍姬在一旁轻摇着纨扇,自顾躺着打盹。

  附庸风雅的家臣在池畔摇头晃脑,吟咏着荷花诗作,让景非岑恨不能将他们连同枝头的鸣蝉一并轰走了事。正懊恼间,忽听得遥遥的琴声自水上飘来,不觉侧耳。

  琴声清冷,霏雪飘零于深涧,沁入谷底泉。泉水潺潺流经,雪吟冰音,水溅寒石,幽幽时若泣,绵绵时若诉,九曲三折,敲晶弹玉,让人闻而忘夏。

  景非岑顿时觉得暑气消散,睡意也无了,起身循音而去。

  沿着荷花池,穿过碎石小径,再转向南苑,有一角临水小榭。一柱檀香、一张瑶琴,白衣人信手拨弦,弄高山流水之调。

  景非岑见是名男子,不由败了兴头,返身yù回之际,抚琴人抬首,微微一笑,眸中秋水潋滟,映着青莲之雅,偏又压过海棠之艳。景非岑认出了他。

  云想衣身边的两个侍从见大皇子过来了,心下直叫糟,也只好上前行礼:“见过皇子殿下。”

  景非岑并不理会侍从,径直上去抓住了云想衣的手,假作冷笑道:“好呀,一介贱奴也敢在皇族林苑中招摇,看来是非焰没有把你管教好,由得你如此放肆。”

  七皇子府上的人见势不妙,凑在一起咬了咬耳朵,便溜开了。景非岑随行的家臣尴尬地咳了两声,扭过头当作无睹。

  云想衣回眸,眉目间仍有些许笑意,却是蔑然:“殿下闻此幽兰白雪之曲,当心凉气清才是,为何动火?”

  冰玉般的声音,冰玉般的人,让景非岑恼也不是,恨也不是,空自把牙咬得痒痒的:“殷九渊犯了事,非焰也走了,再没人护着你,难道你还想逆我之意?”

  云想衣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不行么?”斜斜地看了过来,眼波流转,冷冰冰的,却是苏到骨子里的妩媚。

  被那样的美丽的眼睛望着,景非岑觉得身上真的有火烧起来了,一把推开了瑶琴,直接将云想衣按到琴案上,喘着粗气:“我此时便要了你,看说敢说个‘不’字。”扑上去,xing急地拉扯着他的衣裳,便想要吻他。

  云想衣躲闪着,狠狠地在景非岑的手上咬了一口。景非岑大怒,反手拎住云想衣的衣领,甩了他一巴掌。

  嘴角边渗出了一丝血,云想衣只是轻轻地舔了舔,挑衅般高傲地望着景非岑:“七皇子早晚会回来的,大皇子殿下行今日之事,就不作明日之计?”

  景非岑嗤鼻以对:“我是他的兄长,论理他也要让我三分,难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云想衣勾起了嘴角,浅浅地笑,那抹血色还留在唇边:“皇长子又如何?当今圣上显是偏宠七皇子的,把军机大权jiāo到他的手中,却将你晾在一旁,明眼人一望便知分晓了,偏你还自命不凡,真是可笑。”

  景非岑变了脸色,目中yīn晴不定,掐住云想衣的脖子,厉声喝道:“你若是再满口胡言,信不信我杀了你?”

  “殿下心中也是明白的,何必自欺欺人呢?”云想衣咬了咬嘴唇,似是现在方才觉得疼了,微微地蹙起了眉,露出了脆弱的神qíng,低低地道,“也就算我说错了,殿下您放了我吧,我终究是七皇子的人,若是因此令两位殿下反目,我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怕什么?”景非岑心神dàng漾,顺势将手探入云想衣的衣领里面,身子压了上去,笑语中带着残酷的味道,“待到我大权在握之日,莫说是区区一个男宠,我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不能不给的。”

  “你要得了吗?”云想衣不肯就范,扭动着身躯,却象蛇一般妖娆,在景非岑的耳边喘息着,“做大事的男人,可不能只说几句空话……非焰现在掌了十万兵马,在沙场上驰骋风云,是何等地威风。”宛转地诉着,叹着,“你又怎及得上他……怎及得上?”

  景非岑一把扯破了云想衣的衣裳,将手伸到他的身下,粗bào地揉弄着,脸上被yù火和怒火扭曲得变了形状,嘶哑地道:“我就让你瞧瞧我是否及得上他。”

  云想衣的眼睛比冰更冷,比雪更清,眸中有水,没有流出来。不出声地挣扎着,发了狠似地踢着、咬着,想要逃开。

  景非岑被激得xing起,绞住云想衣的长发,将他的头用力地撞到琴案上。很大地一声响,云想衣的身子软软地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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