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无猜
"我跟苏映梓比起来,谁比较厉害?"
哎?少爷怎么问这种棘手的问题?顺儿眼珠子一转:"嗯……如果少爷会武功,绝对不比苏三少差。"
"那现在就是我比他糟糕了?"怒目而视。
"哎哎不是!少爷做的哪件事不比苏三少高明了?如今苏家在陵州的声誉,很大的功劳还是要算在少爷的头上,这样看来,当然是少爷更胜一筹。"不愧是吕寿喜的贴身小厮,就连奉承都有一定水准。
既然更胜一筹,为什么总要成为受欺负的那个?
寿喜盯着远处两个如胶似漆的身影,咬着下唇,下了个决心。
天气热得连知了叫喊的声音都虚弱无比,更不用说还要套上衣服的人们。
小心的将窖藏已久的冰块敲出一小块,放入的酸梅汤中,寿喜便乐颠颠的将它捧到苏映梓的房间。
"冰镇酸梅汤,这可是最上等的消暑品。"他笑咪咪的将碗递到他的面前。
苏映梓一愣,还是接过碗。"有劳吕少爷。"无功不受禄,这家伙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不劳不劳,这冰块是赵家小姐送的,这酸梅是王家小姐送的,味道都不错,苏三少您才劳苦,自然要尝尝。"寿喜笑得纯良,却让苏映梓的手一抖,差点没把酸梅汤洒衣服上。
诡异的看了他一眼,苏映梓皮笑ròu不笑:"你倒挺关心我。"
谁不知道赵小姐王小姐是什么人?俩人都是正值妙龄的大家小姐,得知吕寿喜的事qíng后,芳心大动,有事没事都跑来苏家别馆,送这送那,大献殷勤,就差没把姑娘家最后一份矜持给抛了。
这吕寿喜安的什么心?
"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然是要比普通友人的感qíng要好得多。"寿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让苏映梓jī皮疙瘩满身长的话。
今天的寿喜显然与平时有些许不同。
可这不同又是因为什么?苏映梓一时想不明白。
把酸梅汤一口喝光,碗又递回给他:"谢了。"
寿喜低头,瞧见碗里还剩一块冰块,不免可惜:"这东西怎么不一并嚼了?"
"我不爱吃太冷的东西。"
"làng费。"说着,寿喜用舌头舔了舔,立刻皱起眉头:"还有酸梅汤的味道。"
苏映梓心一跳。
这冰块他刚才分明看到被自己的嘴唇碰到过。
寿喜却毫无芥蒂的把冰块放进嘴里大嚼,一边皱眉一边笑:"跟吃了酸梅冰似的,你也该尝尝才对!"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尝尝似乎过意不去?
一拽一拉一压,熟练的咬上他的双唇,苏映梓低笑:"我这不就尝了么?"
冰凉得很。
这次,比第二次甜,比第一次甜得多。
寿喜红了脸,忍了好久,终于把嘴角的贼笑压了下去。
亲吻的间隙,那个占了便宜的家伙居然不知好歹的说了句:"想要我亲你,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呢?"
微红的脸蛋立刻烧得通红。
抬起脚,想要踹开那个总让他老脸挂不住的家伙,可脚还没抬起来,便被人用轻易的压制住,寿喜一个重心不稳,惨叫着拉着苏映梓就往地上倒。
这次没再摔倒在地上,而是被苏映梓稳稳的抱在了怀里。寿喜顿时沮丧不已,原来上次能将他压倒,纯粹是对方的退让。
"笨猴子。"苏映梓笑得得意。jīng致的脸蛋竟也有一丝粉色。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破了,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出来了,然后出现开枝散叶的迹象,生猛得很。
寿喜不敢去想,红着脸就是不去看他。
他不说,他也不说,这东西能疯长到哪里去?
……啧。
事qíng来得总是那么的突然。
接连几日都是烈日bào晒的天气。来不及清扫的地方,淤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样的天气里,吕寿喜还是没乖乖呆在屋里,而是带着顺儿一同来到了以前住的街道。
曾经的吕宅如今只剩一个老头看守着,而周围的街坊邻居并未改变。
趁着今日的好天气,各家各户都出来晾晒衣物,而力气较大的男人们则出来修补房屋,清理街道。
自从几口水井受了污染后,一直都无法清理gān净,而现在的河水也无法供人饮用。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邻县也开始限制把水卖到陵州。水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而村民们则趁着连续bào晒的天气,将gān成土块的泥巴剥落下来,然后将井水打到一个新制好的木盆中,再一锅锅煮沸。趁着日头gān活,就是为了让一切受到污染的东西尽可能的被阳光晒gān净。
忙碌的景象看得寿喜怀念不已。
"以前我最喜欢闹水灾了,只有那段时间,爹才整天陪在我身边,而且洪水退后,好多的鱼虾都留在了地上,我就跟着附近的朋友一同去玩水抓鱼,什么苦活累活都不是我们gān,当然也轮不到我们gān。"
顺儿看他,忽然笑道:"这事您还是再跟苏少爷再讲一次比较好。"
"为什么?"寿喜不解。
"只要是想起从前的事,您总会跑到苏少爷的房间,硬拉着他一同分享。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寿喜红着脸瞪他:"胡说八道!你这小子,总爱打听别人的私事是不是?!"
"我没有!苏家别馆里的人都知道!"顺儿急忙为自己辩解,"因为您总是深夜去找苏少爷,又嫌房间里太热,就拉着他一同到院子去乘凉闲谈,那些端茶倒水的丫鬟们便知道了您的习惯,传来传去,别馆的人当然都知道了!"
无法反驳。寿喜咳嗽一声,没有接话。
耳根子却微微发烫。m
没再管他,寿喜径直推门进了吕家大宅。
正在清扫房屋的老头看到他,立刻红了眼眶。"吕少爷!"
接下来便是轻易可以想象的感动重逢,老人家的泪水差点没把寿喜烫伤,手忙脚乱的安慰完他,寿喜便进了自己从小长大的院子,熟悉的找到自己的房间。
打理得整整齐齐的房间,就像主人才刚刚离开不久。
唉,自己有多久没回来了?寿喜眼眶微湿。身在异乡为异客,京城再好,终归还是这里才最让他有归属感。
"少爷今日为什么不带上苏少爷来?"顺儿瞧见他的神色,忍不住嘀咕。
要是苏三少在他身边,至少此刻少爷不会这样的落寞。
"这里是我的家,京城是他的家。有些东西,不是想要分享就能分享的。"寿喜摸着曾被自己顽皮刻花的chuáng头柱,低笑。
回忆可以分享,可回忆的味道却是对方无法彻底品尝的出来的。
那种说不出来的眷恋,怀念,惋惜,都只有本人才知道。
就好像某种感qíng。说出来,只会让语言单薄了这份感qíng。
可不说出来呢?酝酿在心里,只有自己知道,便会像此刻,寂寞而又难过。
寿喜忽然揭开褥垫,翻开chuáng板。chuáng板下一个小小的空格里竟放了个简陋的木盒,连锁都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