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林伯看了眼难得撒娇的少爷,老脸也不好意思再绷着
“少爷喜欢的,哪里有不好的理。少爷这般说着,岂不是折杀老奴了。要照老奴说呀,这景色再好,少爷也犯不着在雨天站着看,横竖是在这里住着了,还怕没有时间看吗?这景色虽好,少爷也该自己保重才是,回头要是病了,可怎么办?毕竟是在别人府上,比不得在自己家。?
江容眸子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来,虽然知道管家是为了自己好,可这雨中的景色对自己的意义,是没有人能够理解的。静静的站了,才刚舒展开的笑颜又收敛了些,眼神也凛冽了。林伯见了江容的样子,晓得是自己刚才的话触犯了。若是在江府,自己是断不会如此说的,只是今天看着少爷的样子,心疼少爷,才说了些越规的话。
淡淡的瞟了一眼林伯,淡然的走上前,继续在雨中看着池塘,冷冷的说着伤人心的话 “林伯想来是年纪大了,连府里的规矩也记不大牢了。”
林伯心下有些惶恐,却也有些心疼,少爷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拒人以千里之外,有时候纵使感觉他和你贴近了,下一刻,却又拉远了距离。 行着礼
“小的知错了,下次再不会了。小的先告退了!”默默的看着一眼还在雨中的少爷,无言的叹息着,苍老的身影一步步的走出了江容所站的地方
拉紧了身上的披肩。呆呆的站在庭院里。其实,一直晓得自己有些时候,实在是过于无qíng。也晓得有时候别人说的话,只是关心自己而已。可自己却不习惯别人的关心,可能在别人的眼中,自己是很孤僻的人吧!在那个人的眼中呢
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任xing的,刁蛮的,不讲理的,还是自私的?皱了皱眉,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多的缺点啊!苦笑着,伸出冰冷的手,继续接着透明的雨丝,沁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
闭着眼,享受着雨点轻轻的点在自己的额头,眉间,鼻尖上痒痒的,恰似那人柔柔的轻吻,也曾这样一点一滴轻轻柔柔的落下来,撩人的气息喷薄在自己的脸上,颈边…?
蓦然张开眼,眸中竟是深深的怨恨。恨恨的将手中积累下的水泼向了地面,倾起小小的水花。平稳的气息被打乱了。努力的平定着狂乱的心跳,纤细的十指紧紧的攥在了一起,连指尖嵌进ròu里也不知。那个无qíng的人,就这样撇下自己顾自走了,可曾想到过自己……可曾想过自己的心qíng,可曾想过自己在夜半时独自对着一轮残月时的孤凄,可曾想到过自己午夜梦回,空对孤枕时的寂寞,可曾想过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就这样走了,甚至不敢和自己告别,竟然就留了这么一张单薄的字笺,一行歪歪的字,竟然就这样走了,没有一声告别,没有一点留恋,竟就这样走了
以前一起用过的物品,在现在看来,竟象是活活的讽刺,深深的刺痛自己的心。望着那艘小船远去的时候,真是恨不得那江làng掀起狂涛骸làng,将那人永远的埋在这江底才好,再也不会看见这让自己伤心的人?
直到收到了那人的来信,说是找到了灵香糙。本不想来的,可又气不过,难道自己竟是这般的人么?随他呼之即来,喝之即去?
qiáng烈的恨意,支撑着自己来到了这里。离游啊离游,我倒是要看看,到最后究竟是谁离不开谁,又是谁抛弃了谁?
暗黑的夜中,沉沉黑云笼罩住明亮的月亮,几个黑衣人轻飘飘的穿梭在司徒府上空,黑色的布巾包住了大半个脸孔,只露出一双三角眼,鬼鬼祟祟的在屋顶上走着,其中一个不小心滑了一下,
一片瓦片轻响一声向下滚去。另一个黑衣人横了他一眼,飞身抓住了滚落下去的瓦片,回身狠狠的瞪着刚才不小心踢落瓦片的人。轻声吩咐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事qíng办了!”语毕,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已经快速离开了这片屋顶
黑衣人在屋顶上跳落几下,来到了最边上一处轩阁上,楼上的灯还亮着,隐约可以看见有个人影在里边走动着。悄悄的停在窗子边的木条上,伸手自怀里拿出一封信,小心翼翼塞到了细封里。
“谁?”里边的人一惊,大声喝到 .黑衣人猛然飞身离开,在半空中发出一声轻哨。江容快速的推开了窗子,却只见到三道黑影从夜空掠过,失去了踪影
远处回廊下,一白衣男子温和的笑着,依在司徒原身边, “你知道他们会来??
“他们肯定会来的,毕竟江容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司徒原自信的笑着,伸手将娇小的男子笼在了自己怀里
男子温顺的依偎着,明亮的眸子秋水般的温柔
“你是不是也想要那东西??
“是江湖中人,都会想要这东西的,只是手段不同!?
“哦??
“其实那东西于江容,根本就是废物一件。?
“那他gān什么还把这东西藏在身边。?
“那……可能只是他的习惯了。?
“习惯??
“是啊,习惯,藏书人家的习惯!?
低头温和的看着怀里的男人,笑着抱在怀里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男人皱了皱小巧的鼻子,颇为不以为然
“你们中原的人啊,就是这么复杂,明明没有用处的东西,还要藏在身边。还惹来这么多的麻烦!?
“呵呵,你呀!”溺爱的捏捏男人白皙的脸庞,拉着他起身向室内走去
天空上被遮盖住的月终于冲破了阻碍,探出大半个脑袋,笑咪咪的挂在半空中,看着人世间的一切
看着夜空中远去的三道身影,江容平坦的眉间紧紧的皱了起来,沉吟半晌,默默的看了远处的回廊一眼。回首看见窗台上一封信,捡起来后关了窗子。坐到chuáng头边,拆着信
洁白的罗帕上用触目经心的朱砂写着斗大的几个字
“早来见一面,迟来尸骨寒。明日午时落日客栈恭候大驾。?
江容愣愣的盯着罗帕半晌有余,蓦然笑了起来。冷哼一声,起身将信丢到了边上的炭盆里。看着红色的火舌快速的吞噬着洁白的罗帕,不一会儿,便燃成了灰烬。炭盆里的火苗霹雳啪啦的响着,映出江容略显沉吟的脸。专注的神qíng被旺盛的火苗描绘成了红色
屋子里一片静逸,仿佛刚才的事qíng根本没有发生过
离游被人推推攘攘的从那个漆黑得不见天日cháo湿的地牢里拎了出来。那人吆喝着狠狠的推了离游一把。离游一个踉跄,再加上好久没有吃东西。饿的发慌。险些一个倒栽葱跌倒在地。定了定神,qiáng行支撑着。脚步虚浮的迈着,每一步都象是踩在了松软的棉花上。好些日子没见天日,一见了外边的天空倒是觉得扎眼。幸而他也是练武之人,饿了这几天也就是虚弱了些,别的倒没有大碍
看着押着自己的人正满脸不耐的在边上站着,客栈大厅里的气氛紧张的很。离游猛地打了个寒颤,难道,他们是准备解决自己了
这样想着,冷汗再也忍不住的从额头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缩了缩脖子,离游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