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
然而倾城却道:“如果睡不著的话就更该喝酒,真正的醉了之後便会睡著。”把酒坛子jiāo到沈遥青手里,自己则挪身到他身边,并肩倚在墙上。
沈遥青却不过他的美意,捧起酒坛小饮一口之後,又还给他。倾城接过後喝上数口,又jiāo到他手上。二人就著一坛酒轮流喝,不时jiāo谈几句。
沈遥青的酒量真的很浅,数口酒下肚後,脸上发烫,头也渐渐沈重。歪著头靠在倾城肩上,听著倾城如和风般的悦耳声音,目光迷蒙的看著倾城在月光下的俊美容颜,不觉中伸手轻抚著。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与一个人也曾这样坐在屋檐上,喝著从师父那儿偷来的珍酿,两个少年人很快就醉倒,剩下的一半酒也和泥土一起分享了。两个少年就这麽在屋顶上睡了一夜。那个时候,二师兄还没有遇到他的妻子,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少年。
“年轻真好……”沈遥青模糊不清的嘀咕著,半个身子歪倒在顷城的怀里,头真的好沈啊,想竖都竖不住。
第三章
都说夜色撩人,酒能醉人。
却不知,撩人者非关夜色,醉人者非关美酒。
否则,又何来酒不醉人人自醉之说?
倾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靠在胸前的人不是美人,还是个足以当他父亲的男人,可自己竟觉得他有些可爱。可能是他喷在胸前的温热气息扰乱了自己的心绪所致罢了。
猛喝一口坛中佳酿,一只修长的手却抚上怀中人的发丝,温暖柔软的触感,与他刚毅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垂下眼睑看去,他的发丝在淡白夜色里笼上一层银辉,手指在发上僵住片刻——相信不过几年,他的头发就会真正变成银白色吧?
不过,这关他什麽事!
仰头接连灌下酒液,简直是把酒当成水来喝。空酒坛子在瓦楞上一路滚落,掉进河里,咕噜噜声响後,没入水中不见踪影。
作者: 小熊冰山 2006-5-28 15:15 回复此发言
--------------------------------------------------------------------------------
6 《dòng仙歌系列——逍遥叹》BY:灰湖(问剑)
而那只落在发上的手,依然停留在发上,轻轻的抚摸著。
倾城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在此刻,他或自己都只是平凡的人,什麽都不去想,就这样,享受著难得的安静。
而他更有一种冲动,如果怀里的人愿意与他结伴逍遥山水间,他真的会放下一切。
只为那逍遥二字,是他们所共求的。
人人说逍遥,羡逍遥,都说逍遥似神仙。可叹茫茫天地间,又有几人真正得逍遥?
不愿破了这份美好与静谧,坐著的人就这麽坐著,睡著的人就这麽睡著,似乎能十年、百年、千年、至天荒地老。
顽皮的清风拂动著夜色,带来微寒。
感觉到胸前的人瑟缩著偎紧,倾城无声叹息。
树yù静,风不止,他的前路注定是血雨腥风。
沈遥青体格较高大,醉睡之人又更沈重一些,倾城却不见吃力地抱起他,甚至在屋瓦上不曾踏出些许声响。
将他抱到房里,放到chuáng上拉好被子,yù到窗口关窗时,才发现自己的衫角一直被他捏在手心里。怕惊醒他,倾城轻抽著衣角,哪知他却攥的更紧,眉头微微皱起,嘴里也嘀咕著什麽。
倾城失笑,果然是很孩子气。这麽看去,他那平时彰显威严的短髭,在此刻竟是平添几许xing感。
若换作平时,倾城完全可以不管他人,只管拽回衣角走人。可是此时却不忍扰他难得的安宁,gān脆和衣躺在他身边。衣袖甩去,带起一阵清风,轻轻的关上窗子。
一夜安眠至天明。
沈遥青睁开眼,头微微有些晕眩。见到倾城近在眼前的俊美面容,不由一吓,尤其是他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如此细看来,倾城的五官深刻,下巴尖细。按相面的说,就是唇红齿白,眉长额满,眸带桃花,是个风流qíng种。
而此刻,他正躺在身边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沈遥青坐起身,看了看房间,是自己定的客房没错。低头看倾城,他撩开被子笑指自己的衣衫。沈遥青一看,有一半被自己压在身下,怎会这样?难道自己的酒品很差麽?虽心有疑惑,仍不由的道歉:“抱歉,沈某失态了,委屈了公子,其实公子大可推开沈某的。”挪开身子抽出他的衣服。
啧,不过睡一觉而已,又从你我变回公子和沈某了。倾城修眉微挑,下得chuáng来整理皱巴巴的衣服,显然是穿不出门了。抬头,却见沈遥青呆呆坐在chuáng上失神,似乎还未从酒醉中缓过神来。
一个大男人竟然不会喝酒,真是少见。倾城摇摇头,他还是吩咐夥计备好醒酒茶吧。正要回隔壁房间梳妆换件衣服,打开门,却见门口站著沈悦然,举著一只手,看样子正要敲门。
已经辰时,沈悦然不见阿爹找她,便自己过来找人。此时见倾城仪容不整的开门出来,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走错门了?
倾城回头看看chuáng上的人,带上门。对沈悦然道:“悦然姑娘,沈兄昨晚喝醉酒,在下就近照顾。可能他现在还有些不舒服,烦劳你吩咐夥计准备醒酒茶。”
沈悦然有些讶异,倾城的模样,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悦然谢公子照顾阿爹,昨晚想必辛苦公子,真是万公抱歉。啊,公子先行换衣,我去吩咐夥计打水。”倾城公子与她的岁数应该不相上下,竟然称阿爹为兄?他二人何时成忘年jiāo了?
“好,有劳悦然姑娘了。”
“哪里,是我该谢公子才是。”
沈遥青已经下得chuáng来,也听到门外的jiāo谈,不过头还是有些晕,也就懒得说话。
醉酒不代表遗忘,仔细想想,昨晚似乎看到了二师兄,那个与他一起长大一起习武的兄长,他们是师兄弟中感qíng最好的,打打闹闹开玩笑惯了,常常是睡在一个被窝里,看是谁能把对方踹下chuáng去。二师兄走後他就变的沈静稳重许多。昨晚与倾城喝酒,仿佛将他带回到从前和二师兄一起的少年时光,也就变孩子气不少。结果,可能是把倾城当做二师兄,拉著他的衣服不让离去吧?那他睡著时没有踢倾城吧?
越想越无地自容,好歹也是四十岁的人了,竟然在小辈面前如此丢脸。果然,酒是万万碰不得的!
不久後,夥计端水上来。
待他梳洗换衣後,倾城与悦然同时进来,二人梳洗已毕,神清气慡。
用冷水洗过脸,又喝下醒酒茶,沈遥青也是一脸清慡,对倾城道谢:“昨晚有劳倾城公子照顾沈某,实在是过意……”
“沈兄叫我倾城就好,公子二字未免过於生分。”倾城温和的微笑,玉扇在手,端的俊美儒雅。
这话其实较为突然,沈兄二字也是未经沈遥青许可就叫的,但是由倾城说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如此也好,繁文缛节一概免去,我便叫你倾城。”沈遥青的xing子其实颇为慡直,昨晚的一席话已消除他们之间的隔阂,自觉寻寻觅觅,所求不过一知己。倾城确实年轻些,可是仅凭一句话,就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意,是他这些年来遇上的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