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配
鄢琪咬咬下唇,把有些发烫的额头靠上喻素肩膀:“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只不过总觉得,象泰哥那样的爱,竟然也会得不到回应,所以心里有些害怕。”
喻素拍拍他的背,正要安慰一下,鄢琪的身子突然被人猛力扯开,推到一边,麒弘的声音同时响起:“你们在gān什么?”
“二殿下……”喻素正要解释,一双手快速伸过来扶住鄢琪被推得差点跌倒的身体,康泰满面不豫之色瞪向麒弘,喝道:“你先说自己在gān什么?闹脾气归闹脾气,我有教过你这样对人的?跟琪琪道歉!”
麒弘虽然个xing较为急燥,但自小所受的教养极佳,尽管对鄢琪颇有不满,也只表现在言语上,并未曾有一时一刻想过要真的对他不利。只是刚刚看到他与喻素靠在一起,形态亲密,一时醋意发作,动手拉扯,见他几乎被推倒在地时,已知下手太重,被大哥这样厉声责备,脸顿时便红了,梗了一梗,声若蚊蚋般从牙齿fèng间挤出一句:“对不起……”
倒是鄢琪,站直了身子后大大方方答道:“没关系。刚才我有些头晕,借贵府管家靠了一靠,二哥请别介意。”
康泰立即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鄢琪的额头,皱眉道:“怎么会头晕?现在还晕么?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鄢琪心头涌起一股甜意,笑着摇头道:“已经好了,你别担心。”
这时马场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众人转头一看,小典正徐徐收住去势,拔转马头,显然刚刚漂亮地飞跃过栏障。
“你不去试试新买的雪里红?”康泰揉揉弟弟的头,“一直听你炫耀了快半个月了,还没见你骑过呢。”
麒弘看着小典的马上英姿,正在手痒,立时答了个“好”字,回身叫:“素素,把我那匹……”
话没有说完,因为万能管家已经牵了一匹全身雪白无暇,只有眉间一点红的骏马站在马场入口处,鞍鞯齐备,镫边挂着一根长鞭。
“素素果然能gān啊。”鄢琪感叹了一句。麒弘早已高兴地飞奔过去,从喻素手里接过马笼头,将雪里红带至场中,翻身上马,小跑起来。
康泰三人站在围栏外,正准备向他挥手致意,脸色却同时一僵。
只见雪里红没跑几步,原本温顺的步态突然爆烈起来,几番狂猛地颠跳之后,发疯般跃过围栏,掠过纷纷逃避的人群,沿着糙场,向密林奔去。
这一下变生肘腋,大部分的人都呆住,李康泰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身边最近的一匹马,几乎与只愣了一下的卫小典一起飞she而出,追了过去。
麒弘是个骑术极佳的好手,虽然雪里红状极颠狂,但他仍尽力稳住了身子,拉紧辔头,试图让它停下来,可惜效果不佳。
马场边拴着的都是好马,所以李康泰虽是随手牵来,也很神骏,而小典的胯下赤骓,更是百里挑一。雪里红在疯狂状态,所跑的不尽是直线,故而两人一左一右,已渐渐bī近旁侧。相互比划了几个手势后,卫小典解开腰带,乘接近雪里红之时,猛力抽卷向它的前蹄。青萍公子这一击力若万钧,奔马如遭电击,顿时向前跌踣,马上的麒弘因惯xing,身体无法稳住去势,眼看要从马头处跌下,李康泰恰好伸手捉住他腰带,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放在自己马上。雪里红翻滚几下,倒在地上,四肢仍不停抽动。惊魂稍定的三人跳下马来,一齐赶到雪里红身边。麒弘与小典都是驯马好手,自然知道这根本不象是寻常原因的惊马,小心仔细地压制住雪里红,把它身上的鞍鞯卸下,查看了一遍,竟在马鞍下发现了一枚菱形的钢刺,骑手一坐上此鞍,钢刺便刺入马身,导致惊马。
这种手法,其实非常老旧,但越老旧的办法,往往越有效,若非小典恰好在场,否则发生这种事故,李康泰是否能救下弟弟,还是一个未知数。
此时安楚、鄢琪等与大批侍卫臣属已纷纷赶来,见到这副景象,都不禁感到吃惊。
“是什么人想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鄢琪很直接地问。
“不知道。”麒弘抹了抹额前的汗珠,低声回答。
“总不会一点儿概念也没有吧?”鄢琪说,“已经成功出手两次了!”
康泰环住弟弟的肩膀拉他起来,向鄢琪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的脸色正常,只是表qíng略略有些严肃。安楚与小典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了解这位脾气温和的太子殿下的人都明白,李康泰已经动怒。
他上一次动怒,是因为卫小典出手杀伤李安楚,结果他把这位名满天下的青萍公子发配到了海疆。李康泰最不能原谅的事qíng,就是所爱惜的人受到伤害。
麒弘没有受伤,但毕竟多多少少受了一点惊吓,在哥哥臂弯上靠了一会儿,他转头四处张望,寻找自己的管家。
喻素不在附近。
当惊马事件发生的一刹那,王府总管所做的第一个举动,就是派人将在马厩任职的所有人分离拘押查问,对照口述拟出一份在狩猎大会开始后接触过雪里红的名单,并从中圈定嫌疑人。
当李康泰等人回到太子的大帐中时,喻素已经等在帐口,准备报告自己的调查结果了。
年轻美丽的管家提出两项推论:一,这不是一两个单独行动的江湖杀手能做的,幕后有一个势力很大的组织存在;二,在没有达到杀死麒弘的目的前,一定会有后续的行动。接着,他把嫌疑人名单递给了康泰。
麒弘凑在一边只看了第一个名字,就大声叫了起来:“凌扬?这不可能!”
“他有做手脚的机会。”喻素冷静地说。
“凌扬是爱马的人,他到马厩去看各府里云集于此的好马,是非常自然的行动。何况他明天就要跟我赛马了,即使曾在我过生日那天仔仔细细看过雪里红,这种时候想再看一下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素素,你不懂爱马人的心思,对于好马,看多少遍也是不够的。”
喻素闭上了嘴,不做辨解。
鄢琪斜眼瞟了瞟麒弘,忍了忍没说话。
“这个名单,你曾修改过吧?”康泰问道。
喻素点点头。李安楚也点点头,好象是自言自语地说:“没错,名单上的这几个人,行动确有需要解释之处。”
麒弘跳了起来:“我看不出有哪点奇怪,虽然我不想被人暗杀,但更不想因为我的朋友去看过我的马就无端怀疑他!”
帐中众人一齐转头看着他,目光诧异。
过了一会儿,鄢琪轻声道:“泰哥,你真是太娇惯他了,偶尔也该放出去历练一下啊,怎么笨成这样。”
麒弘瞪着这个八字不和的人:“你什么意思?”
“怀疑他们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去马厩看马。比如你的新朋友凌扬,就算他一天去看十次雪里红我们也不会在意。”
“啊?”麒弘怔住。
“因为雪里红根本没有被做任何手脚,问题是出在马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