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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归客

作者:西瓜大盗 时间:2023-06-07 02:09:01 标签:年上 先婚后爱 互宠

  若是,若是,若是皇帝冷静下来后,觉得男妻一事可行,那他会从哪些世家子弟中挑选?
  一时间,宫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贺雁来没想到,自己不过一日未上朝,宫中竟已变成这副模样。
  明尘也忧心忡忡,他把自家不懂事的弟弟拨到一边,上前两步,凑近贺雁来低声道:“将军,属下听说,那杨显有意送你去。”
  “那他倒是看得起我。”贺雁来不动声色。
  “早年间将军您在街上惩戒骚扰良家妇女的无赖,亲手挑断了他的脚筋,后面才知道那竟是杨显的小儿子。杨显对您怨念颇深,伺机报复,不是没有可能。将军,我们得早做打算。”
  明煦气得直跳脚:“可是先前打了败仗,少爷差点死在战场上,不还是因为杨显提拔的押运官拖沓,让将士们吃不上饭吗?”
  此话不假。
  贺雁来拖着条断腿被手下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时候,朝廷亲封的粮草押运官才匆匆到达,听说战士们青黄不接吃了败仗,连面都没敢露,扔下不知道霉了多久的粮食便匆匆离去,将领里最沉不住气的虎子想啐他一口,连他脚后跟都没撵上。
  “再说,这场战事是大熙挑起,道义上本就过不去,有失民心;仁帝明明现在政策逐渐转向保守,攻打兰罗也是受了杨显那老东西的教唆。少爷明明出征前竭力阐明战事耗资巨大,兰罗尚未有反心,可朝廷没人帮我们,仁帝什么都听不进去!现在捅了娄子就要来收我们的兵权......”明煦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明煦,别说了。”明尘呵斥道。
  明煦只好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庭内一时间沉寂下去,只有白雪扑簌簌地从枝头追下,发出几声轻响。
  贺雁来深吸一口冷气。
  起风了。
  他无声地望向这院中方寸的天空。那里雾蒙蒙的,只有雪,好似能抹去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所有污秽淫邪,执着地飘下来。
  他突然觉得很累。
  作者有话说:
  先出场的是1(确信)


第2章 愿往
  “皇上,贺将军求见。”
  妃子研墨的手一顿,识趣地先告退了。仁帝眉心一皱,把笔一扔,没什么的好气地问:“他来干什么?就说朕政务繁忙,没时间接见。”
  传话公公犹豫了一下,皇帝挑高了眉:“怎么,朕是请不动你了?”
  公公慌乱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小的听贺将军说,他有个好办法,能解皇上您的当务之急。小的这才.....小的也是关心您啊皇上!”
  他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敢动,也不知上面的人是什么神情。大概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他才听皇上缓缓吐出一个字:“传。”
  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回到胸腔的声音。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个代步车上坐着的人。
  贺雁来今日没穿战甲,反而是找了件不常穿的青衫,柔柔罩在身上,外面盖了一层厚厚的大氅,手里捧着个暖炉。他也没戴头冠,随便拿了个玉簪将头发挽起,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留在耳边,平添几分灵动和飘逸。回京不过几日,贺雁来已从战场上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变成这副模样,英雄落幕,自古便惹人同情,大殿中不少宫女都悄悄避开目光。
  皇帝望着他,一时间有些恍神。
  贺雁来的父亲年轻时便是名动天下的君子元帅,虽不至用面具覆面,但举手投足都是文人风骨;贺夫人更是温柔端庄,风姿绰约,二人的好样貌尽数传给了他。在穿上那身盔甲变成“贺将军”之前,京城中谁家女儿不识簪花少年贺雁来?
  太久了,六年了,太久了。
  那个信誓旦旦要做武举状元的儿郎还似在眼前。
  思及此,仁帝的眼神变得柔软起来,他问:“贺爱卿有事?”
  贺雁来咳了两声,发出惊天动地的动静来。皇帝刚想传太医,贺雁来连连摆手,待略微平复了一下之后,哑声自嘲道:“真是不中用了。”
  仁帝没吭声。
  只听贺雁来又说:“为人臣子,自当为皇上分忧。我贺家三代忠烈,到了这一代却出了我这个没用的人,父亲哥哥泉下有知,一定要把我活剥了不可。”
  他有意抬出有辅佐情谊的贺父来,果不其然皇帝的神情更加松动,竟有了些追忆之色。他沉吟良久,道:“爱卿何出此言,你明知朕心中不怪你,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你这般,让朕心里不安啊。”
  若是明煦在此,听了这话,一定是要竖着眼睛反驳:“不怪少爷,还要收他的兵权、任他被臣子言语欺辱、放任流言四起吗?”
  可惜,现在在皇帝面前的,只有个心死的贺雁来。
  他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臣愧不敢当。”接着,他望着仁帝的眼睛,话锋一转,“臣来的路上遇到了杨显大人,听说,兰罗同意议和?”
  仁帝抬起眼眸:“正是。”
  贺雁来一笑:“好事。兰罗这般,定也有臣服之意,皇帝此后,也可高枕无忧。兰罗虽是初来乍到的游牧部落,咱们也不能轻慢了他们,议和一事要细细商谈,和亲人选更要慎重抉择。”
  他提到了和亲,仁帝心中便有数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担风袖月的年轻人,目光中突然落了些不忍。
  可若不是贺雁来,还有谁能往、还有谁愿往?
  “臣愿往。”
  三个字,掷地有声,却能引争论喧天。
  两人皆坐着,仁帝在上,贺雁来在下。面前这个不良于行的少年是那样温和地笑着,眼中却流转过坚毅的色彩。
  “臣愿往。”
  贺雁来又重复了一遍。
  无需再多言,尽在不言中。
  ——
  京都就是爱下雪。
  明尘寻到贺雁来的时候,后者正坐在代步车上,拿枯叶枝在雪地上练字。
  他以前是坐不住的,最讨厌背书和写字,常常要贺夫人来抓他,才能安分地写上一会儿。贺老爷常说他屁股上生刺,半柱香的时间都坐不得,字写得还不如鸡啄米。现在竟也已沉得下心去练字了。
  雪中,一身青衣的男子从背影看去,竟是有些说不出的孤寂。就好似这天地辽阔,大道青天,他独不得出。贺雁来被困在这樊笼里,家族强加给他的责任锻造成坚硬的枷锁,让他无处可逃;“忠肝义胆”这四个字像道符咒,桎楛着,束缚着,不能逃,不能逃,逃了便是深渊在侧,万劫不复。
  明尘一时竟有些失语。
  回过神时,贺雁来已然发现了他,转过头唤了声:“明尘?”
  他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朝廷上下都在说,皇帝让您去和亲。”明尘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已经是如此沙哑干涩,一个一个字如砂纸摩擦般,都不似自己的声音。
  贺雁来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啊”了一声,点点头:“确有此事。”
  明尘一时语塞,顿了会儿,犹豫着说:“我已经让虎子备好快马,如果......”
  “明尘啊,你看这雪。”
  贺雁来将冰凉的指尖插进雪堆里,再拿出来时已经冻得通红,可他浑不在意,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怀念过去和将士们雪地里打伏击的畅快得意:“跟兰罗打仗时,你多在营中殿后,自是没看过。”
  “兰罗的雪,下起来能有三天三夜;最凶猛的地方,雪能堆到膝盖上面。夜里听着北风哭嚎,莽荒苍凉,天地间似乎只有你一个人还有心跳。”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道,“那里的旷野一望无际,草长得连了天,策马奔腾时是那般自由恣意,现在回想起来,我还会呼吸急促。”
  那种自由,那种辽阔......
  “那时我便想,若是我的铁蹄真的践踏了这片有灵性的土地,九泉之下的父兄才会不认我这个儿子和弟弟。”贺雁来缓缓叹了口气,眼神悠远,“明尘,我......也想试试那种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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