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成长记》完结
风纾难摇摇头:“她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但她希望我娶亲。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所学所见的积累,这几年容青君的智识以一种惊人的方式成长,这放在一般人身上多少是有些不正常的,风纾难推断这与药园对容青君身体的滋养是离不开的。
以容青君现在的敏锐,察觉到长公主对他的情绪不是一件难事,所以风纾难没有隐瞒,却也没打算说太多。大雍朝风气开放,南风之事潮流,在贵族子弟间谓为兴盛,长公主得知自己的儿子也有此嗜好时也只是觉得意外,并无多大的抵触情绪。但一般贵族公子就算有交好的男子,在适当的年龄也还是要娶妻生子,承担起成家立业的责任,风纾难却要反其道而行,一意要与容青君相守,起初她以为自己的儿子只是一时情迷意乱,但渐渐的她发现事情不是这样,这就令长公主着急了。
风纾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回到先前云游四海的提议:“青君,可愿与我同行?”
“好。”长公主也好,附马也好,其他任何人也好,容青君从未在意,他在意的只有风纾难一人。
“什么时候走?”
风纾难笑了笑:“不急,等我准备准备,估计……五月初吧。”
容青君点点头,此事便说定了。
在准备离开的一个半月里,先后又有两人登门来访永望山庄,一个是风纾难的父亲附马风集,一个是白扬。风父与风纾难在书房里关起门来谈了不到半个时辰话,很快就走了,而白扬则磨磨蹭蹭赖着不走还想蹭顿饭,被风纾难一脚踢出了山庄大门。长公主则没有再上过门。
白扬来过后容青君才知道他们要与白家同行,当天就给了风纾难不痛快。他表达不高兴的方式就是不说话,无论风纾难说什么都是一张冷脸回应,后来更是直接把自己关近了药房里不出来。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到了五月。他们计划在五月初八出行,正好在过完五月初五端阳节之后。
因为马上就要出门,这个节过得很简单。风纾难没有回长公主府,倒是有个老仆送来了一盒粽子,说是附马吩咐的,还说附马与长公主十分想念风纾难,让他走之前若有空就回去探望一下。
风纾难接了食盒,却没让老仆带回话,最后几天也没回去。
容青君已收拾好他要随身携带的物品,他亲手炼制的各种药物,因为加入了产自药园的草药,所以都能被收回至药园中,这就是极大的方便,又带了几个空瓶子以备不时之需,至于炼药所需用到的器具就只挑了几个小巧轻便的,途中若有其他需要就到时再想办法。他悦木居里的药田就彻底交给了几个杂役,这几人平日里干活也算尽心,一应注意事项都一清二楚,按往日规律好好打理即可。容青君这一去短时间内也不会回京城,因此成熟的药草就只能先妥善保存着,待来日归来,或许还要用到。
出行所需的衣食等物和其他琐事就由风纾难着人处理,到了五月初八,马车载着两人驶出了永望山庄,随行的有杨锐、乌雷及另外几名侍从。
他们在京城外的十里长亭处与白家会合,风纾难下车与白扬叙话,容青君待在马车里没动,捧着一本医书看。
在长亭处停留不久他们就准备动身了。
“纾难哥哥,你与我二哥一块儿骑马吧,陪葵儿说话。”白锦葵的声音很欢快,她只在幼时去过外祖家,因年纪太小早就没了记忆,除那一次外就从没有出过京城,又听白扬讲了许多见闻,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这一次出门整个队伍里就数她最兴奋。
容青君的手一紧,从开着的马车小窗里望出去,正见到风纾难伸手摸了摸白锦葵的头,她仍梳着小姑娘的鬏鬏头,没有换成更成熟的发髻,看上去稚容未改。
“锦葵跟你二哥说说话,累了就看看风景,或者睡一觉。”
白锦葵的嘴一扁:“纾难哥哥你又不理锦葵。”
风纾难对她露出个笑容:“听话,到了下个城里,纾难哥哥给你买好玩的。”
等到风纾难回到车里,看到的就是容青君直直地望着他,那本医书歪在了一边,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但风纾难就是能从他深如湖水一样的眼神里读出不一样的情绪。
他倾身向前与容青君额头相抵,一手摸摸他的后脑,道:“青君,我答应过你,等到了清河,给纪老拜过寿,我们就与白家告别,以后就只有我们自己。”
容青君眯了眯眼,他并不喜欢风纾难总被别的人别的事占据太多精力,尤其是白锦葵。他的视线再一次越过窗口落在那一边趴在车窗上与白扬说说笑笑的小女孩身上,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好。”他垂首低眉,乖巧地答应。
☆、第25章 途中
因为有女眷在,他们行进得比较缓慢,一路边走边玩,到了晚上则必要找城镇投宿。
风纾难给了容青君一本山海志和一幅大雍堪舆图,沿途教他识记,供他在车上消遣时间。
“这里就是清河,我们在这里,中间要跨过北梁河、焦城、宜水城、樟坞山,然后在这里,过了芦苇乡,就是清河县。按现在的速度,大约还有半个月的路程。”风纾难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说给容青君听。
他们现在就停在北梁河边休息,杨锐和乌雷被派去找当地百姓询问渡河办法,风纾难与容青君在马车上等待,聊着后面的路途。
远远看去,白母牵着白锦葵沿着堤岸在散步赏玩,白扬已跑得不知所踪。
也许是受风纾难加入的影响,命运的轨迹发生了细微的变动,白父这一次没有与他们同行,而是决定等晚些时候再与白绍一起赶往纪家。因为这一变化,风纾难心中总有些不妥的预感,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能化解危难,一路平安,如此便能了却一桩心事。
一会儿后杨锐和乌雷回来,回禀说从此处往河的上游走十几里路就有大桥可容马车辎重通过。几年过去乌雷也长成了一个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的男子汉,跟在杨锐身边,神采奕奕。事实证明他的根骨极佳,虽然起步晚了点,仍不能掩盖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当年刚加入风纾难的护卫队时,队内切磋常常被揍得满地找牙,后来缠着杨锐拜师学艺,得到指点后武功进境一日千里,现在也是护卫队里数一数二的好手。
因为白扬还没回来,一行人仍要在原地等待,幸好天色还早不急于赶路,也就没有派人去特意寻他,权当在此地休息了。旅途漫漫,最是无聊辛苦,能下车来走动走动,看看河岸风光,也是不错的。
容青君与风纾难也下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慢慢走着。他们前方百丈远处有一片小树林,从河岸连绵到远方,河面上浮着几只水鸟,一条小小的渔船停留在水中央,船头不见渔翁,也许正在船篷下面躲懒。
两人原本放松惬意,走着走着风纾难忽然大喝一声:“杨锐。”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身影箭一般飞向了前方的树林子,正是杨锐。
容青君凝神一看,问道:“那是白扬吗?”
原来那林子里竟有几人正缠斗得厉害,隐约还有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白扬一身白衣,招招摇摇,在色彩斑驳的林子里反倒更好认。风纾难与容青君走得更近了点以便看得清楚,但仍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外。
与白扬过招的那几人眼看对方有帮手来到,且战且退,已有脱离之意,虚晃几招后,果然一个转身向远处逃去。白扬还要紧追不放,被风纾难喝止,提醒他白夫人与白锦葵两人仍在原地,不要纠缠。
“为何与他人交手?”风纾难问,白扬的性子虽然偶尔有些跳脱,但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我回来时就看到这帮人鬼鬼祟祟在林子里偷看,想必不怀好意,就想抓一个拷问拷问,谁知他们隐藏的人不少,一时竟拿不下来。”白扬略带遗憾地说道。
风纾难沉吟了一下,而后道:“这一路须提高警惕。”
白扬点了点头,忽然见到容青君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他眼尖地认出了那个大约三寸长短的小木牌,几步上前凑到他身边:“哟,这东西不错呀,大概是刚才那些人不小心落下的,捡到了算你运气,算他们没福气。”
“这是何物?”风纾难拿过小木牌,左右翻看了几遍,牌子是纯木质雕刻的,一面雕着一束长茎细叶的花,一面刻着篆体的“樨”字,字的上下方还各有一行符号一样的纹路。
“这是药王谷的信物。”白扬食指在那几个字上弹了弹,给风纾难和容青君做着江湖知识普及:“药王谷是个俗称,岈山是他们的地盘,实际上那里汇集着十多个门派,百年前他们是一家,那时是药王谷势力鼎盛时期,大约三四十年前药王谷内讧,分裂成了医、毒、蛊三大流派,打来打去,各个流派内部也不太平,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整个岈山万里之内群岭之上,有十八│大门派,六医、六毒、六蛊,又有若干小门小派,谁也不服谁,他们若拧成一股绳,回归到数十年前的同气连枝,倒是足以让江湖各大门派都忌惮的一股势力,如今一盘散沙,也就不足为惧了。”
白扬以为风纾难以朝堂为重,对江湖轶事应当知之不多,所以解说得很详细,实际上风纾难经他稍一提及,就唤醒了脑子里对药王谷的印象,只不过这万木令是他头次所见,所以未能一眼认出罢了,因此实际上真正需要听的只有容青君一人而已。
说起来岈山之上各门各派彼此相争的局面,也促进了各自于医、毒、蛊术之上的造诣,而各派间也以一年一小比,五年一大比的规律,延续了药王谷门派大比的传统,通常小比就放在岈山之上,关起门来进行,大比就寻一宝地,请江湖各大势力前来观战,加以评判。每到大比之时,药王谷也会派发万木令,也就是容青君手上这种小木牌,有幸得到万木令的人若能在大比期间去到比赛之地,就能凭万木令向药王谷求取他们所制的灵药、至毒或者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