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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金杯

作者:慕禾 时间:2023-11-17 02:18:26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架空

  勃律觉得好笑,根本不信他的话。他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水,放在唇边抿了抿:“阿隼憋屈的很,宁可自己受着也不会反咬你——你现在告诉我是他向你讨教的?”
  阿木尔开始坐立不安,心虚地不敢看勃律,目光落在帷帐帘上,期盼着这时候谁走进来把小殿下拖走。
  然而并没有人遂他的意。勃律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骂了起来:“你真是日子过得愈发美了!现在都敢指在我鼻子上了!”
  少年两步跨上来就要抓他,吓得阿木尔跳起脚围着小几跑了起来,边躲边嚷嚷:“我可没有这个胆子!”
  “我呸!你怕是早在心里道了八百来遍了吧!自己说不出口,教唆阿隼来骂我。”勃律绕过小几想正面追上他,哪料对面那人又折身往反方向走。
  勃律咬牙切齿:“骂的好啊骂的好,把我活生生骂成了浪荡不堪的人。”
  两人隔着小几你抓我躲,像孩童般围着追赶了起来。阿木尔逮着机会抻头大叫:“我、我若是想骂你,儿时就骂了!”
  “你骂的还不少!”勃律抄起碗碟就朝他飞过去,男子眼疾手快地给接住了。少年见没砸上,改成徒手又一次向前抓了上去。这回,他牢牢扣住了阿木尔的双臂,双方隔着一面小几僵持着谁也没先动。
  “你还教阿隼什么了?”勃律质问。
  阿木尔哭丧着脸答:“我认我认,但我就说了这一个,再没旁的了。”
  少年听后冷哼,松开了阿木尔:“这次且先放过你,若我再发现你教阿隼一些歪东西,你干脆就滚去乌兰巴尔待着吧。”
  男子摆摆手,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这一番折腾,倒叫他的酒劲真正醒了。阿木尔喘着气跌坐在小几旁,拧着眉瞪了眼小殿下。
  “勃律,他现在只是狼师的奴隶,你何必对我发火呢?你现在未免太看重那个中原人了。”又是安排单独的帷帐住又是教他学习草原语,他总觉得勃律对阿隼的态度越来越甚于他和符燚这些从小出生入死的兄弟。
  反观勃律只轻描淡写地扬了扬眉,道:“你又不值得我上心——若你同他那般好玩,我当然也会拿你取乐。一马平川的草原上无边无际,好不容易天神给我送来了这么个饶有兴趣的小雏鹰,不趁着死之前多玩玩,打算让我闷死在这皑皑里?”
  少年眯起双目,回味无穷:“你难道不觉得……他憋屈到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很好玩吗?”
  阿木尔无话可说,心道就随小殿下的意吧,暂且那人对他们都没威胁。
  勃律转身要走,迈出去的步子忽地又停住了,他转回身从腰间掏出个玩意儿,朝阿木尔抛去:“对了,帮我看看这里面都装的什么。”
  “香囊?”阿木尔接过后仔细瞧了瞧,不可思议:“勃律,你从哪弄来的?狼师里也没哪个姑娘会送你中原的物什啊。”
  勃律不耐烦地挠了挠头:“从阿隼那里抢来的。”
  抢来的?阿木尔“嘿”道:“想不到这个小子还挺有本事,哪个姑娘让他这么痴情,这么大老远藏了个香囊过来。”
  “你废什么话!”勃律一脚踹过去,结结实实地踹到了他的小腿肚上:“你不是见多识广,识得许多草药吗?赶紧的,给我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阿木尔吸了口气,咬牙揉了揉腿肚,翻着香囊说:“这绣花和布匹质地可不像中原平常人家佩戴的香囊样式啊。你瞧瞧,这还有金丝呢,上面绣的也是鱼……怎么是两条鱼?”
  “两条鱼怎么了?”勃律扫了一眼,嫌弃极了:“这鱼绣的好丑,要我说就应该绣苍鹰。”
  “你懂什么!”
  话音将落,少年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疼的阿木尔嗷叫起来。
  勃律不耐烦地催促他:“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给我拆了看看里面是什么。”
  男子撇嘴没再敢吭声,还是照旧把绳子拆开。两人怼着肩在小几旁,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顿时,被布料阻隔的香气扑面而来,盈盈缠绕四方,久久徘徊。
  “好香!”阿木尔大赞。他将里面的药材拨拉开,按自己的认识逐一分了类。
  勃律问:“怎么样?”
  阿木尔咦了一声:“这几味是白芷、苍术、丁香、桂皮……都是中原比较常见的花草香料,但这枚到底是什么,我却拿不准了。”
  “这香料,我从未在中原的边境城里瞧见过。”阿木尔皱眉,突然起身离开小几,转手到一旁架子上翻找着什么。勃律盯了他一会儿,他便大叫一声,抱着一卷纸折了回来。
  “可找到什么了?”勃律不禁问道。
  “找到了找到了。”阿木尔兴高采烈地坐回来,翻开书卷后仔仔细细地查阅了一番,最后指给勃律看:“喏,就是这个。”
  勃律没看懂:“这是什么?”
  “这东西叫龙涎,是中原皇帝才用的香料。”阿木尔敲了敲桌子上那颗小小的扁扁的黝黑的香料,瞟了勃律一眼:“这一味可是千金难求啊,看来阿隼这小子真不简单。”
  勃律捏起龙涎凑在眼前看了又看:“没准是哪家贵人送他的呢。”
  “我的小殿下,这可是中原皇帝才用得的东西,哪会这么轻易就给了旁人。”
  勃律呵出声,瞥他:“那你是说我把大庆的皇帝扣在了狼师里?”
  阿木尔噎住,挠了挠头:“大庆皇帝半截身子都快埋土里了,哪会是他啊。”
  少年换了个姿势,手拖到膝肘上,继续盯着阿木尔看:“大庆还有个太子,他老子的东西给小子用,道也说得通。”
  阿木尔却难为情地扭起面孔:“勃律,不瞒你说,阿隼若是大庆太子,那我就是他老子。”
  “我是你老子!”勃律啧了一气,随手将手中地龙涎朝着阿木尔面上仍过去:“你净在这说些废话!”
  东西砸到男子面上落到地上不知去了哪里,他心惊,立即跪在地上找了起来,惋惜地埋怨道:“勃律,这玩意明贵着呢!你能不能别暴殄天物!”
  “一个破香料,哪有你说的那般名贵。我茫茫草原好东西也不少,才不稀罕这中原的玩意儿。”勃律倚着脑袋,全然不以为意。
  找了许久,终于在小几角旁找到了那块龙涎。阿木尔宝贝似的要将其重新塞回香囊里,然而看见了什么,手一顿,说:“勃律,你快看,这香囊上面还绣的有字。”
  少年凑上去一瞧,果不其然,在香囊的背面端端正正地绣着一个汉人的“玄”字。
  “这莫非是阿隼在中原的名?”阿木尔猜测道。
  “管他是什么,总归是难听。”勃律不知哪来的火气,胡乱将几面上的香料塞回香囊扎好,挂在自己腰间,而后想了想,对阿木尔说:“你去给我寻几株咱草原的香料来,要最珍贵的。”
  “你要作甚?”阿木尔不解。
  勃律解颐,隐约露出齿畔得一颗小虎牙。他漫不经心地起身整理好衣衫,仰首大步朝外走。
  “自然是……博美人开心。”
  外头入了夜,仿佛白日里的寂静不复存在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嚣。掩在夜色下的主帐无人巡视,安安静静闭着帐帘坐在狼师中央。这时,有人影遁着月色悄悄走近,环顾四周没有别人,那人撩帘闪身进了帷帐。
  人影反手从身上抽出火折子吹气点燃,借着这抹微弱的火光,他先是打量了一翻帐内。帐内布置井井有条,没有烛火,燎炉也没热气,可见帐主人已经一日未归。
  随即,他快步走到案桌前,在上面一堆纸卷中翻找了起来。两三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便折身定在了后面的书格上。
  人影举高火折子,对着书格一层一层看过。书格上面整齐有序,一排排摆满了各式书籍,大部分都是中原的六艺略和兵书略。第一层没有他要找的东西,转手便看过第二层、第三层……然而直到最后一层,都没有看见他印象中的方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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