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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骨仞

作者:冷山就木 时间:2023-11-23 02:07:36 标签:强强 群像

  “是在气我吧?小九你总是这样,惯知晓怎么才叫我最生气!”梁昱衍越说越是气恼非常:“小九,你怎么这样死心眼,我与离王总归是没有可能的,往后我有的难道不是只有你。”
  “我自始至终,都是只有你啊。”梁昱衍喃喃重复起来,脸贴在小九肩上,心里一顿说不出的滋味。
  他与小九实在是分别太久了,三年的时光,从小九来到他身边,他就没有离开自己这么久过,这刚一找回来,小九却再不像从前那般待他了。
  再是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小侯爷,身子在此前损伤了根本后,便弱了许多,现下还不显,到了日头冷了,冷风一吹,便会缠绵病榻多日。
  久病之下,对心性的磨损也不止是一丁半点儿。
  难得的,梁昱衍心头会涌上来一些,不再想与小九再怄气,再互相折腾的念头。
  梁昱衍抱着小九,摸过他颤抖的脊背:“你说与我听罢,说你不喜欢崇王,说你愿意与他断干净,好不好?”
  “这里风声不好,待我爹爹安排好,我们便离开这里。”
  梁昱衍这样的态度在小九面前看称得上是绝无仅有,已经能够称为“求和”了。
  梁昱衍耳旁是小九的喘息声,不知缘由的,梁昱衍竟然感觉到了几分紧张之意。
  时过良久,他却听到小九在他耳侧轻轻吐出来一个“不”字。
  那一瞬间,梁昱衍的表情彻底僵住,他猛地抓住小九的肩膀,二人分开,他望着小九的脸庞。
  那神色形容起来,和当胸被捅了一刀没什么区别。
  再看那小九的模样,还依然是极其虚弱,没有任何威慑力,眉头紧蹙着,脸色苍白。
  望着他的眼睛好像盈着一层水,明明下一秒就应该讲出来对梁昱衍认错祈求的话,可是他却说不。
  “你疯了。”
  梁昱衍用冷静的有几分诡异的语调,下定论,他说:“小九,你定是痛得神志不清了,才说这疯话。”


第31章
  梁昱衍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他勉力支撑着面部的表情,用笃定的语气重复完,便起身站了起来,说道:“你还是再冷静下,仔细想想清楚吧,下回我可不愿再听你胡言乱语了。”
  梁昱衍把小九重新放回地上,他转身逃避似地迈开了脚。
  小九重新回到冰冷的地面上,看着梁昱衍转身要走,再忍受不住一样,伸手抓住了梁昱衍的脚。
  素白修长的手指落在梁昱衍的锦靴上,原是那样微不足道的力气,却轻而易举绊住了梁昱衍。
  “不要……求求……主子饶我…疼…”
  小九牙关轻颤着,断断续续,艰难地吐出来这些字眼。
  梁昱衍身体像是被那几个字钉住,浑身僵直了一瞬后,他骤然转身,那脸上强做的镇定出现裂痕:“你还知道我是你主子!?你现在心里……”
  梁昱衍不断提高的声音被贯穿小九耳膜的耳鸣声掩盖,他的眼前梁昱衍的影子开始忽明忽暗起来。
  他再听不清楚梁昱衍到底又在对自己喊些什么,只感觉到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嘴唇突然被什么咬住。
  然后嘴里被递进来一颗什么,苦涩的药味和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小九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向朝后躲,却浑身失力。
  可那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昭显出来小九对自己的抗拒。
  梁昱衍恍若困兽,越发用力箍住小九。
  极其浓重的血腥味在两人之间散开,那可以说完全称不上是一个吻,更像是某种被背叛后报复性地撕咬。
  本就极其虚弱的小九,在这梁昱衍毫无章法,剥夺呼吸的动作下,他彻底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小九身子软塌塌地倒在梁昱衍身上,额头上还是未干的血,嘴唇被咬烂了一块,那样形容枯槁,苍白无色的脸,明明应该更加狼狈弱势才对。
  可在小九倒下来的那一刻,明明再一次顺利逼得小九求饶的梁昱衍却更像是那个被斗败的人,好似被凭空夺走了什么宝贝的稚童一样,目眦尽裂一双眼盯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小九,汩汩流下来眼泪。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吻,梁昱衍在此之前,并未亲吻也未允许过小九碰自己的嘴唇。
  但是他曾在小九离开他之后的日子里,不止一次预想过,如果有一天他,他愿意施舍于对自己心怀不轨的小九一个吻,那么他那面相寡淡的脸上会浮现出来怎样一副惊喜的,感恩戴德的神情。
  可是梁昱衍在此刻,才算是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与小九相伴而生的那段岁月,已经彻底回不去了
  他所想象的那些都将不会再发生,梁昱衍自以为握住小九的身契,握住能够止小九痛意的解药,握住小九所有弱点,就握住了小九的全部。
  可是一颗变了的心,他越是攥得紧,反倒越是被那颗心扎得鲜血淋漓。
  可是他直到此时,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停留在三年前那段岁月,小九却能毫无留恋地往前走了。
  梁昱衍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这是前些日子,窜进咱们宅里的一只野猫,胡钥把它洗干净了。”梁昱衍怀里抱着那雪白的一团,走上前来,把他放塞到了半坐在床上的小九怀里:“我是养不来这些东西,还是交给你吧。”
  小九被掌心毛茸茸的触感一惊,定眼一瞧,便看见那猫儿碧眼儿长毛,碰见生人却也不躲,只知道嗲嗲地“喵喵”叫。
  这模样简直跟雪团儿一模一样,只是性子却截然相反。
  这样难寻珍贵的品种,怎么可能会那么刚巧窜进侯府来,小九不知道梁昱衍又在搞什么把戏,与自己扯这样明显的谎话。
  可再是如何与雪团儿相像,到底也不是小九从前细心养过的那一只了。
  瞧小九也不说话,梁昱衍看他神色有几分倦意,又问道:“可还是没恢复好?”梁昱衍迈开脚步,走到小九的桌前,看着桌上的碗,开口说:“怎么没把这参汤喝完?你这样如何补得了身子?”
  小九还未接话,梁昱衍又自作主张吩咐外头的下人:“再去叫厨房煮一碗!”
  小九身体里那股自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痛意已经逐渐消退,只是身体还残留着那激烈疼痛留下来的余韵,大汗后又流血,加上那几日没进过食水,身子还有些虚弱。
  梁昱衍却自那日晚,在小九面前转了性一样,虽说还是一副端着姿态的样子,却没少来小九屋里,检查他额前的伤还叫了大夫每日都来问诊。
  今日甚至又不知道从哪寻来了一只和雪团儿一样的猫,给小九送来。
  待梁昱衍在小九屋里巡视一番,又像模像样地嘱咐几句离开后,胡钥走了进来。
  “这是涂抹你额前伤口的药。”胡钥把瓷瓶放到小九屋内的桌上。
  小九半倚靠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没甚反应。
  胡钥看着小九那副样子,又看他在小侯爷走后,把怀里的那只猫也放了下去,不由出声,奉劝一样讲说:“小九,你说你这是何苦?”
  胡钥说:“你自己也是知道,主子到底待你是不同的,不说你那每日服用的价值连城的参汤,光这为了叫你不留一点儿疤痕的玉肌膏,百两黄金都难寻这一瓶,小侯爷却叫人拿与你当寻常药膏使,一个侯府,哪个下人敢给你脸色,都快要把你当半个主子了,你说你还要如何?”
  胡钥望着躺在那里的小九不由压低声音说道:“现下小侯爷也长大了,你这回昏倒他夜里都没睡好,你喜欢养猫,他又给你送回来一只,如此这样,已经能称上是对你低头示好了,你自小到大容了他多回,便多这一回吧。”
  胡钥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大段,却见床上那人神情未有丝毫变化。
  “小九此前确实不知这玉肌膏这般昂贵,既如此,不如叫小侯爷也赏与你一些……”
  话音未落,胡钥便脱口而出打断了:“我又没伤着碰着,何需用此物,况且我这大男人身上就算是多了几道疤痕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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