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千岁
作者:Econgee
时间:2024-01-18 02:11:38
标签:宫廷 太监攻
只是对方不喜欢他,那他的那些钦佩也没有必要说出来,而一个祸国殃民的大佞臣,自然不会对一个好官和颜悦色,笑也不过是无事献殷勤,起码在外人眼中是如此,于是干脆就做出个佞臣该有的反应。
“况且……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说,我不说,陛下也不说,那天底下还有谁会赶着上让那些朝臣知道?”李浔又拎着酒壶给韩元嘉倒了半碗酒。“还是继续喝酒吧,往后这样的安逸日子可不多了。”
韩元嘉便再没就此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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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甬州的那日,城中的百姓自发地来为他们送行,又往他们行军的队伍里塞了不少自己纳的鞋子和方便携带的干粮,让他们一路平安的声音响彻了天。
百姓不知道李浔的姓名,不知道他的官职,就将他唤为红衣将军。说在佛堂中为红衣将军祈了福、点了灯,定会保佑将军顺遂安康长生。
韩元嘉瞧着这样的场景,皱了几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离了甬州地界,他们领兵一路往西北而去,一路上畅通无阻,没再遇到什么拦路虎,但沿着河岸也找见了不少南夷没清理干净的痕迹。
入了乾州的城门,李浔收到了京都晏淮清传来的信。
从信封掏出,里头竟然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头还洇了一大团的墨。他一惊,脑中已是闪过千万种想法,皆在担忧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毕竟如今形势紧张,南夷与晏鎏锦难处理,京都内的牛鬼蛇神也多,晏悯那个老不死的也还活着。猛地少了五千兵马,指不定有人在此等时刻起了什么心思,这封书信,或许透露的正是这些。
展开一看,也是只落下了三个字。
这便更显得情况紧急了!
李浔再顾不上太多,立刻站了起来,一把抓起了横放在桌上的希声,就大步地往屋外走,在推开房门之后直奔马厩而去。
念生就在门外,看着他急匆匆的模样也被吓到了,一路跟在他的身后,却不敢开口问些什么。
一直到了马厩处,发现着韩元嘉也恰好在喂他的马。
而对方看见了他之后,手中也未停,开口就是一句。“陛下在信中夸赞掌……公……哎,夸赞你甬州有功,说回朝便给嘉奖。”接连卡了好几个称呼,最后还是单说了一个你。
听到这句话,李浔立刻停下了脚步,顿聊一会儿,眯了眯眼睛说:“韩指挥使给陛下写信了不成?”
“倒也不算是信,只是例行将事务奏书上报。”韩元嘉实诚,并不屑于说什么虚话。
这么一来,李浔就明白了。看来其实晏淮清人没什么事儿,只是独独不想跟他说话而已。
他握着希声的手放松了一些。“那看来陛下是给韩指挥使回信了。”他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剑柄。“都写了些什么?”
韩元嘉哈哈大笑,“那也算不上回信,陛下便简评了一下你我此次在甬州做的事情,果真是没有怪罪,反倒说要褒奖你我,而朝中群臣也当真是不知此事。再就是,不日便会有太师门下学生去甬州接任,那会是个好官的!”
听着对方爽朗的笑,李浔也陪着笑了几声。
“喔,陛下应该也会给你也回书才是。”韩元嘉说。
他挂着笑摇了摇头,“并无。”
“哈?”韩元嘉面上神情凝住,而后又似乎是意识到如此不妥,故而很是生硬地移开了话题。“对了,掌……额,你来这边也是喂马的吗?”
还没来得及回话,方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念生就赶在他的面前开了口。
“我们家老爷可宝贝无形了,这是他捡来的一个快死的马犊子,那真的是一点点喂奶照顾才长大的。”念生如数家珍,对着韩元嘉倒豆子般说这段往事。“刚刚老爷脚步匆忙地从厢房里出来,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有人要劫京都的大事了呢,原来只是要喂无形。”
“那看来掌……你,真是很喜欢无形啊,不过无形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马。”韩元嘉跟着感慨道。
李浔把希声往自己的身后藏了一下。
而后从韩元嘉马前的食槽内抓了一把粮草,凑到了无形的嘴边,笑着回:“是,确实喜欢,毕竟是我一点点喂奶养大的不是?”
无形的脾气躁,可也确实听他的话,就着他手上的粮草慢悠悠地吃着,一点也没显出烈性子来,让韩元嘉连连感慨。
吃完了那一把,李浔拍了拍手就准备回去了,走了没几步又转身,看着韩元嘉道:“日后你唤我名就行。”
韩元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又没头脑地问了一句。“那你的字……”
“我没有什么字,生我的地方不兴这些。”因为穷,他年幼之时也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而已。“真正读书识字都是东厂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必要。”
“我……”韩元嘉面上一惊,急急地想要找补些什么。
他甩了甩衣袖,盖住了希声往回走。“能说出来的,都算不得什么事儿,韩指挥使无需多虑。”
说不出的,才是真的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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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州之地太平,巡抚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清官,他们没在乾州耽搁太多的时间,不过用了五六日就到了浏州的地界。
原以为这也是个太平的地方,可临着要走了,浏州的巡抚赵千却夜访驿站,敲响了他的房门。
“赵巡抚,此时登门拜访,是有何要事啊?”他直接将门给大敞开,任由带了些燥热之气的风往厢房内灌。“月黑风高夜,赵巡抚不怕我杀人放火么?”
赵千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额……这位将军,你说笑了。”喊到称呼时也是卡了壳。
“免贵姓李。”李浔给他倒了一杯茶,“只有冷的,赵巡抚将就。”
“李将军客气了。”赵千战战兢兢地接过他手里的茶,面上尽显焦虑之色,坐立难安之下抿了一小口,忽而站起了身,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求将军救救赵某。”
李浔没有急着去扶,而是反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啜了几口才仿若后知后觉道:“哎呀呀,赵巡抚这是做些什么啊?怎地如此客气,快快起来说话。”却没有伸手。
自此人夜半三更来敲响他的房门,李浔心中就有了些猜想,指不定是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东西,前几日尚在犹豫中,今日是眼见着他们快要离开浏州,所以沉不住气了。
“赵某不敢起,不敢起啊!”赵千甚至也不敢抬头看着他,“李将军,浏州三十里地外有个小城,唤做下泊,那小城……”
话说到这里,赵千忽然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更是怯懦。
李浔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而后问:“下泊被南夷给占了?”
“不不不……”赵千急急忙忙地反驳。
“不是?”他哼笑一声,反问道。
如此,赵千又哑声了,吞吐了好一会儿才说:“是不知。”
自己的地方没有管好被占也拿不回也就罢了,就连被谁占了都不知道,也怪不得赵千一直隐瞒未说,这事要是被京都知道了,免不了的是重罚。
而如今赵千黔驴技穷,也终于是想清楚被贬总比乌纱帽丢了、命也丢了强,所以才半夜来求他。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求我救你吗?”李浔续上了冷茶,一下便往嘴中灌了半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擦屁股?”
“将军!”赵千大呼一声,梆梆地磕了两个响头。“赵某不求其他,只求将军能救救下泊的百姓,赵某罪该万死,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啊。”
“丢城非赵某所愿,只因守城的部下嗜酒,便在酒醉之中被匪寇所占,赵某得知消息带人赶去为时已晚。想要将城夺回,可……可总督早已带着兵马,跟着逆贼晏鎏锦北上。
“当时隐瞒不报确实是赵某一己私欲,可如今……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