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
作者:花卷
时间:2024-01-25 02: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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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裴之有意瞒着他感染时疫一事,将城中事渐渐交接给了周庭,所幸周庭本就是老将,处理事情颇有几分手腕。
短短几日,徐英也成熟了许多,他学会了忍耐,也变得不再如以往跳脱爱闹。
这一役于他而言太过惨重了。
他失去了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而今,他另一个好兄弟的兄长,也在他面前生死一线。
恍惚之间,就连徐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周自谨是个可塑之才,穆裴之将他提了百户,他本就是城中小吏,对阜州城中事宜很是熟悉,有他协助周庭,有些事办起来可谓是事半功倍。
周庭也将守城一事交给了徐英,他在旁掠阵了两回,眼见着徐英恨则恨矣,却不会冲动行事,心中大为欣慰。
沙场历来如此,总要面临生死,若是因此一蹶不振或是走入极端,这人便成不了事。
徐英和黎越都是他麾下得力干将,已经折了一个黎越,怎么舍得再废了一个徐英。
穆裴之见城中没有出乱子,稍稍松了口气。
时疫磨人,穆裴之发了几日高烧,烧得昏昏沉沉的,何军医灌了不知多少碗黄汤,才将烧退了,可即便如此,却也时不时地就发地热,咳嗽不止,身上的红疹也多了起来。
穆裴之出门的时日就更少了。
他不再出现在城楼,孙青敏锐,翌日,叛贼攻城变得猛烈了起来。双方交战不止,阜州城外鲜血溅红了黄壤,墙上都教血涂了一层。
黑烟腾腾,水是烧得沸腾的水,泼将下去,借着攻城梯往上爬的叛军将士惨叫连连,跌下了城墙。徐英站在城墙上,被硝烟燎得半边脸都黑了,神情冷漠阴沉地盯着远处的孙青和持枪的鬼面人。这两日,叛贼攻势渐盛,大有想将阜州城一举夺下的架势。
自时疫蔓延开之后,因着军中也有人感染时疫,撇开患病的,或有可能患时疫的,城中兵力锐减。可最重要的是,边军士气低靡。
行军打仗,将士士气壮,方能勇而无畏,悍不畏死。
“阜州城几乎成了一座孤城,穆裴之迟早守不住,何必急着攻打?”兰铎说。
孙青远远地看着那座城,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今守城的是徐英,可之前,向来是周庭亲自守城,为何换成了徐英?”
兰铎若有所思,孙青道:“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穆裴之足有三日不曾出府了。”
兰铎道:“依你之见,穆裴之病了?”他斟酌着,“病得还不轻?”
孙青摩挲着陌刀,轻轻笑了笑,说:“有这种可能,而且,城中时疫肆虐,或许,穆裴之染了时疫呢?”
兰铎倒抽了口凉气,灰色的眼瞳倏然浮现几分兴奋,拊掌道:“若是穆裴之得了时疫,只要杀了周庭,南军不就成了一盘散沙?”
孙青笑笑,没有说话。
兰铎踱了两圈,说:“可阜州城内许多百姓都患了时疫,便是拿下,又当如何?”
孙青不咸不淡道:“一把火烧了就是。”
兰铎瞧了孙青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既然孙将军已有定夺,不如早日攻城,拿回阜州城!”
这是一场苦战。
叛军突然全力攻城,徐英已经记不清枪下杀了多少叛贼,又抬下多少己方的士卒,他从未见过这样多的死亡。
看得多了,徐英心中已经一片麻木。
双方交战正炽,喊杀声震天,城墙上,徐英横枪挑飞一个爬上来的士卒,眼前一片猩红,握着枪的手已经用力到微微发颤。
倏然又是一声惨叫,却见身旁一个小卒被不知何时爬上来的叛贼捅穿了胸口,徐英咬紧牙关,枪尖如蛇般探出,生生划开了对方的喉咙。
血水四溅。
徐英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温热的血水,他想,无论如何,阜州都不能破。他就是死,也要守住阜州。
城楼之下,攻城木撞击城门轰声作响,箭矢如雨,堪堪阻碍叛贼攻城之势。
远处,孙青看着负隅顽抗的南军,和兰铎道:“两日,只要再有两日,定可以攻下阜州城。”
兰铎握着手中的缰绳,道:“到时,我要亲手割下穆裴之的头颅送给穆裴轩。”
突然,只见地面震动,胯下战马也不安地嘶鸣起来,孙青神情微凝,寻声看了过去,却见自右侧方突然涌现大批甲胄齐整的南军,黑底战旗猎猎翻滚,偌大的穆字折出璀璨慑人的光。
孙青眉梢一挑,说:“南军?”
“何处来的南军?”
他身旁的兰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盯着那面旗,盯着那些南军身上穿着的漆黑甲胄,说:“这是穆家的黑甲铁骑。”
阿勒尔部落和安南侯府交手数十年,他曾经亲眼看着他父王和安南侯府老侯爷交战,黑甲铁骑如入无人之境,屠杀阿勒尔部族的勇士。
黑甲的熠熠寒芒和染血的长枪在兰铎脑海中镌刻下了深刻的烙印。
没有一个曾经目睹过他们战场冲杀的人能忘记黑甲铁骑。
孙青惊讶地看着那些手持长枪的铁骑,他曾在北军当中,自然听说过穆家的黑甲铁骑。可自六年前安南侯府老侯爷去世之后,同样损失惨重的黑甲铁骑就再没了踪影,世人都道铁骑已经归入边军,从此再无黑甲铁骑。
没想到,竟会在此处突然出现黑甲铁骑的身影。
“你要去哪儿?”孙青正想着,却见兰铎已经拍马疾驰了出去,兰铎道,“黑甲铁骑都出现了,来的人,必定是穆裴轩。”
兰铎声音森寒,道:“我要亲手杀了他。”
孙青皱了皱眉,也追了上去。
城墙上,乍见黑甲铁骑,徐英睁大了眼睛,旋即鼻尖却是一酸,他捏紧了长枪,怒道:“援军来了,战鼓都给老子擂起来!”
“儿郎们!”徐英提声道,“小郡王来了,都随老子出城去杀光这些叛贼,迎郡王入城!”
穆裴轩在卫所中声望甚隆,得闻是他来支援,又见铁骑气势逼人,当即心头也是一震,脸上涌现狂喜。
城门轰然开了,徐英一马当先,已经率军冲了出去。
来人正是穆裴轩。
靠近阜州城时,穆裴轩为了打叛贼一个措手不及,并未再走官道,而是悄声摸了过来。
黑甲铁骑一直都是南军中的悍勇无匹的精锐之师,即便藏锋六年,再出鞘时,仍旧锋芒不减当年。他们得了穆裴轩的令,又憋了六年,早就如同饿极的虎狼,战马驰骋之下枪枪见血。
穆裴轩骑着听雷,长枪在手,他过处,无不溃败不成军,人仰马翻。
倏然,一骑迎面朝穆裴轩冲了过来,来人手提长枪,面覆恶鬼面具,杀气腾腾。穆裴轩眯了眯眼睛,在对方那张面具上转了圈儿,咣当一声,枪尖已过了数招。
穆裴轩一字一顿道:“叱罗氏。”
兰铎咧嘴一笑,道:“小郡王,好记性。”
穆裴轩冷笑了声,说:“跳梁小丑,也敢在本郡王面前叫嚣,”他持枪纵身跃起,挟千钧之力就朝他劈了下去,道,“找死!”
这一招来得刚猛霸道,兰铎不敢强撄他锋芒,堪堪以巧劲避过,虎口却已经被震得发麻,渗出了湿黏的血水。
穆裴轩的听雷是他一手养大,纵是骑在马上,一人一马默契无可匹敌,简直如履平地。二人转眼间交了数十招,一时间竟难分胜负,突然,一柄陌刀直劈他后背而来,穆裴轩反应敏捷,一记回马枪抵住了对方刀尖,二人打了个照面。
甫一见对方,二人都嗅出了几分危机感。
徐英也在此时赶到,他顾不上看穆裴轩,早已恨红了眼,当下招招致命,都朝孙青杀去,穆裴轩和兰铎也战成一团。
孙青见他们一方被黑甲铁骑打得措手不及,已经失了先机,和穆徐二人难以再取胜,僵持下去,只会徒添折损,当即不再恋战,寻了个空隙和兰铎说了声“撤兵”就折身而走。
自有将士为他们断后。
穆裴轩初来阜州城,也不恋战,见徐英要追,叫住了他,“徐英,穷寇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