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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时间:2024-01-28 02:06:18 标签:生子 强强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朝堂

  闻春道:“二位请。”
  赌场内很大,一层全敞开式,二层做了厢房隔开。闻春给他们上茶, 殷臻低头刹那,嗅到雨前龙井清新怡人的味道。
  看样子这赌场赚了不少。
  “怎么赌?”他手指压在桌面, 问。
  闻春道:“来者是客, 闻春经营赌场生意大半辈子,不好说出去叫人笑
  话, 太子选吧。我那侄儿与您一般年纪,正正好赌一局。”
  “世间赌法, 但凡有记载的, 殿下尽可一提。”
  闻息风本来在他身边缩着,嘴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猛然被点名吓了一跳。
  他和殷臻不同, 自小在赌场中混迹长大, 五岁能靠耳力辨认骰蛊中色子大小, 八岁坐上赌桌横扫八方, 十三方圆十里内再无敌手, 从此声名远扬。
  关外二十七城极乐坊与瀛洲赌坊,并称两大销金窟, 一旦踏入, 有去无回。
  杯中热意熏然。
  殷臻指尖拢着瓷杯, 视线很淡:“骰子。”
  他确实不沾赌,对赌的了解仅限于比大小。但他见过宗行雍赌——什么时候不记得, 但结果记得很清楚, 宗行雍赢得了三座城池和一座铁矿。
  殷臻只有一项东西强于在座大部分人。
  他善学。
  上至帝王之术, 下至街边杂役, 好的坏的,什么都学。
  “孤不擅此物,比大小即可。”他说话不快不慢,和摄政王肆意坐姿截然不同,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仪态标准苛刻。
  “三局两胜。”他看向闻息风,唇边浮现笑意,“你要与孤赌吗?”
  赌场光线昏暗,人驱散得差不多。赌徒没人愿意坐下来喝茶,这二位不一般。闻息风能见到空气中漂浮的细小灰尘,雕花深木上坐的人偏头看他,衣袖素白宽广。眼如清水明亮,眉细而长。唇淡红。
  闻息风突然忘记他问了什么。
  他头顶是赌场十几年不变的庸俗雕花,深红廊檐上刻着牡丹、梅花或是昙花?也可能是一段故事,红拂夜奔亦或吹箫引凤。
  平时只觉艳俗,此刻却生出不同的风月意味来。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过了很久,他终于成功吸引摄政王兴趣。
  自上而下的视线犹如刮骨刀,随即而来的压迫感犹如大山,闻息风双腿一软。
  “看什么?”
  摄政王诚心发问:“眼珠子不想要了?”
  闻息风喉咙一紧,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赌。”
  “你侄子这双眼睛。”宗行雍对一直作壁上观的闻春道。
  “若他输了,本王一并带走。”
  闻春:“若他输了,一双眼睛要也无用。”
  殷臻皱眉。
  “闻掌柜是爽快人。”宗行雍沉沉笑了,“倒是令本王想起一个故人。”
  “太子。”
  沉闷珠串敲在扶手上,一道声音贴着殷臻耳边响起:“别用那种眼神看人。”
  宗行雍抵着后槽牙:“本王会忍不住动手。”
  美色一贯对降低警惕有强烈作用。
  殷臻充耳不闻,端着茶杯,上半身远离他。
  “孤要怎么赢?”他问。
  宗行雍懒散往后靠:“想怎么玩怎么玩,玩开心,剩下的事交给本王。”
  殷臻坐在赌桌上。
  公平起见,他们拉了人群中随意一人摇骰子。
  比耳力而已,闻息风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堂下挂了一串风铃,殷臻去推开了窗,新鲜空气飘进来,黄昏时分,隔壁有女儿出嫁,敲锣打鼓声一阵强过一阵。
  闻息风在赌桌上九成的把握来自先天的听觉,不管从什么地方,来之前殷臻一定得知了这件事。
  宗行雍莫名笑了。
  太子啊太子。
  从进来那一刻恐怕就在想如何赢。
  真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突如其来的变故显然打破了闻息风的节奏,他看向一旁和宗行雍同座的闻春,嘴唇嗫嚅了一下。
  第一次,殷臻忽问:“少东家确定,不改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闻息风心想。
  听觉受到干扰后他心中本就摇摆,全凭运气太过侥幸,谁都无法保证老天爷会站在谁那边。敲锣打鼓声越发靠近,一千蝉鸣蛙叫在脑海中。
  “我听错了吗”,太不禁怀疑自己:刚刚似乎有一枚骰子和蛊壁产生了细微、不易察觉的摩擦,变故会不会就出现在我没有察觉的那一秒。
  不对,他或许是为了干扰我的判断。
  闻息风深吸一口气,坚持道:“大。”
  殷臻:“小。”
  骰子开。
  闻息风睁大了眼。
  二二一。
  小。
  第二次。
  殷臻又随口:“确定?”
  闻息风咬牙:“大。”
  一二三。
  大。
  殷臻同样猜对了。
  豆大汗珠从闻息风头顶落下,他能感觉到充满盐分的水糊住了自己眼睛,剧烈的疼痛和酸胀齐齐涌上来。
  他咬紧了牙,齿关节嘎吱作响。
  “大。”
  殷臻依旧道:“你确定?”
  他每一个字句压得轻飘,仿佛悬在空中。闻息风无法从他面上搜寻出关于骰子的任何信息,不管点数大小如何,他眉间神色毫无变动。
  ——一国储君。
  喜行不露于色。
  闻息风瘫软在椅上:“我认输。”
  他盖住眼睛:“殿下听觉很好。”
  “孤从来只做一件事。”
  殷臻摇头否认:“你心不沉,注意力不集中。”
  根本不用再找张松,被压制的孟忠梁眼看穷途末路,一跃而起挣脱舒束缚,撞开人群往外冲。
  殷臻即刻抽身往外,他一把抽走身边最近人后背长弓和箭筒。宗行雍眼前一阵风卷过,手中茶盏漾起涟漪。
  他极轻地眯眼,看向殷臻离开的背影。
  蚩蛇:“少主。”
  “跟上去。”
  “吁——”
  五里路。
  马停下,殷臻左手持弓,冷锐箭尖对准孟忠梁后背。
  “孟忠梁。”他一字一句。
  孟忠梁霎时如同被按下暂停键,颓然松了双肩。
  他勒着缰绳回身,望着殷臻的眼忠闪过痴迷,语调急速:“久闻太子箭术,百步穿杨,下官……我今日是否必死无疑。”
  殷臻拉弓,瞄准,道:“是。”
  “四年前太子令我与薛进随军出征,如今我在军中声望远高于薛进,为什么死的人是我。”他不甘道,“薛进区区左将,根本无法撼动宗行雍在军中地位。”
  殷臻终于一停。
  “孤是让你一步步往上爬,”他思索片刻,不解道,“没让你通敌叛国。”
  孟忠梁咬牙道:“最后一个问题。”
  殷臻隐隐不耐:“说。”
  “殿下既然愿意给滂水之战做人证,便是和摄政王早有合作,又为什么在他身边处处安插眼线。”
  “孤告诉你一个道理。”
  殷臻叹息道:“孤不信任何人。”
  “只信看得见的东西。”
  他说完松手,耳边骤然掠过一道疾风。
  箭矢破空而去,刺破皮肉声传来。
  不是他手中那一箭。
  殷臻骤僵,梭然转头。
  “殷臻。”
  宗行雍立在他身后,长弓放下,分明是笑着的,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下次杀人灭口——”
  “记得更快。”
  电光石火间殷臻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他都听到了什么,从什么地方开始,从“孤四年前安插人”开始,还是“孤什么都不信”那句,他会不会认为当年滂水之战是孤授意孟忠梁所做,如今孟忠梁已死,死无对证。
  他放下弓箭,刚要开口说什么,眼神蓦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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