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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新病友,但恐怖如斯

作者:楚山咕 时间:2024-08-15 02:14:14 标签:无CP 成长 救赎 群像 江湖

  “……”
  “我们找到了她,她在宣州一户官家帮厨,你的剑刺得没那么致命,她自己跑了,也是不想你醒来找她道歉。”
  康戟一边说,一边有些心虚地打量凤曲。
  看出凤曲极为不悦,康戟连忙找补:“我承认,种了蛊她顶多活到二三十岁,但继续落在天香楼,那些女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而且种蛊的不止她一个,这结局对她算不错了。”
  凤曲当然无法苟同。
  但他不能责怪已经殚精竭虑的商别意,也不能责怪此刻全力安抚他的康戟,更不可能责怪最最无辜的映珠。思前想后,他又觉得能够怪罪的只有自己。
  阿珉说得不错,他要赎的罪一桩接着一桩。
  阿珉叫他不要和青娥一起,现在连累青娥昏睡不醒;
  阿珉叫他不要插手映珠的事,现在映珠沦为蛊人,一旦走漏风声,就是众矢之的;
  阿珉叫他不要成群结队、不要一意孤行……
  他一句都不肯听,所以大家都因他而受伤,连阿珉也终于杳无音讯。
  康戟见他沉默,心中打鼓,试探着问:“凤曲,你还在想映珠的事?”
  凤曲摇头:“我在想今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江湖十年内出不了第二个曲相和,用不着你提心吊胆。现在你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除了有栖川野和那些闭关的老妖怪,谁能找你的麻烦。”
  群英榜半年之间天翻地覆,康戟说来也很唏嘘,“……龙椅上的那位始终是你的血亲,看你现在记忆回来不少,要对亲友拔剑哪有这么容易。就像刚才说的那样,莫怜远已除,你就不欠我们什么了。此后天高海阔,爱去哪去哪,你就清静了。”
  他就清静了。
  只要他下定决心和一切过往断交,世上已没有人能轻易找到他,就和历史上众多归隐山林、不问世事的前辈一样,天下动荡爱恨情仇都可和他无关。
  ——但这份清静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至少这半年的清静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
  是曲相和、莫怜远、六合清和东海云翁;
  也是师父、是衣秋、是青娥、是别意……
  说书先生提到的朝廷中人叫他不能不心惊。
  如果天子这么快就已重整旗鼓,有信心深入幽州向十方会、明烛宫和常山剑派等等宣战,
  那他下一次的清静,又要用什么去交易呢?
  凤曲长长地呼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向康戟:“你的苦肉计奏效了,干爹。朝都也好,天子也罢,都交给我吧。”
  “……那,干爹得带你去见一个人。一个一直很想见你,但不能见你的人。”


第137章 同僚
  且去岛的倾凤曲回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沉寂日久的江湖再度沸腾,更让他们错愕的是,引出倾凤曲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近日风头正盛的断山帮杨蒙。
  断山帮本是一帮流匪撺掇,靠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为生。
  至于杨蒙,据说他曾杀父杀母杀妻杀子,手上尸骨累累,被通缉后不得已用化名加入了断山帮,但之后又因一场口角就把帮主当堂击杀。
  群匪惊怖,从此都对杨蒙唯命是从。
  后在杨蒙的带领下,断山帮更是日益猖獗,已经发展到连官兵都敢对抗的程度,街坊乡里更是敢怒不敢言。
  杨蒙的桀骜不驯,也因此出了名。
  偏偏这样恶贯满盈的杨蒙,竟然有模有样对天下广而告之,说多谢倾凤曲赐教,今后还会勤加练习,有缘再来请教。
  末了更道,“但有见示,愿效犬马”。
  路人:?
  这么个暴烈不羁、随心所欲的杨蒙怎么就“愿效犬马”了?
  而杨蒙的谢帖遍布七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倾凤曲不可能搭理时,竟然真的有人揭下了朝都的帖。
  目睹者的情报很快传遍了酒馆茶肆,人人得而议论:
  有人说揭帖的少年形销骨立、憔悴不堪;
  也有人说少年骑着高头大马,一派春风得意;
  还有人说少年同行还有数名膀大腰圆的护卫,个个凶神恶煞,不好招惹……
  更多的人说,根本就没有人来揭帖。
  只是一阵蹊跷的雪风卷过,他们就眼见着谢帖飘上当空,打着旋,一眨眼看不见了。
  孰真孰假姑且不论,但倾凤曲没有死的传闻惊动四野。
  这已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
  朝都,天极宫外。
  一片锦衣耸至,像是绵延的长毯。
  定睛看去,就会发现它们都是谨小慎微,穿着官服前来述职的地方官员。
  当今天子权重势强,谒阙的臣子需得膝行数里,俯首奉折,极尽奴颜。
  无可侵犯的威严高高在上,唯有“万岁”呼声如山,震彻碧檐金庭。
  一骑白马踏尘穿行,犹如一线清光掠过缓慢的人臣。
  骑马的少年一路畅行无阻,引得人声沉沉,却无敢质疑。宫外宦官高亢的宣声点破他的来历:“玉城莫饮剑莫宗主前来觐见——”
  一遍鼓罢,珠帘卷合。
  宦官接过束天剑,莫饮剑空手走入殿台。
  “摇光”微茫和“天玑”慕容麟似乎一样接了圣旨,来得比他还早。
  现在二人都在对面落座,沉默不语地饮茶。
  两侧宫卫并立,个个铁甲寒衣,莫饮剑矮身行了跪礼:“圣上万岁。”
  金炉香焚,烟弥雾缭,让人看不清天子的容颜。
  但他的声线雌雄莫辨,低沉柔和,总是令人闻之静心,不由得笃信天子会是一位仁德慈爱的君主:“饮剑来了,赐座。”
  在莫怜远去世之前,莫饮剑都不曾亲自面圣。
  只是偶尔听说先帝器重紫衣侯,对“鸦”极力扶持,新帝承其衣钵,早前一直更信重“鸦”。
  不过,现在该轮到十步宗了。
  一刃瑕失了一臂,五十弦叛逃失踪,空山老祖后继无人,翻来覆去,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天子在玉城最信任的使臣。
  而今岁末,他也接到了赴都面圣的旨意,因而早早过来等待宣见。
  莫饮剑依言入座,想起宫外诚惶诚恐的群臣:“陛下不是在忙么?为何这个时间传召?”
  天子道:“确是有些变故,想听饮剑的想法。”
  莫饮剑思索片刻,想不出有什么事是要急着见他的。十步宗的内务他还在熟悉之中,玉城公事,似乎问当地的官员还更方便。
  但他嘴上只说:“莫某一定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天子忍俊不禁,果然没有客气:“那,饮剑近来可有听说且去岛倾凤曲的名号?”
  随着发问,数双眼睛都定在莫饮剑的脸上,看着他琉璃一般剔透的眼珠定住不动,面色似要剧变,却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压下情绪,反问:“听过,怎么了吗?”
  天子笑着评价:“倒是比令尊沉得住气。”
  “陛下真看得起我。让我想想,好像他参加盟主大比,途经玉城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莫饮剑说,“可惜那之后就只是听说,再也没有交集了。”
  天子颔首:“那他近来的风闻,饮剑也听说了?”
  莫饮剑还是反问:“近来?是多近以来?我知道且去岛的事,毕竟紫衣侯都死了,后来还有事吗?”
  天子笑而不语,殿外又传来了一声宣号。
  一抹紫衣缓步而至,朝着天子一礼,也得赐座,便坐在莫饮剑的身畔,对莫饮剑颔首礼道:“莫宗主。”
  莫饮剑应了一声:“偃师大人。”
  代行圣意,亲至玉城招徕他的,也是眼前这位明城“玉衡”,偃师大人。
  偃师玦毫不留情拆穿了他的谎言:“陛下是在和莫宗主说那位的事吗?真是问对人了,臣听说,十步宗的乱子就和那位瓜葛颇深,莫宗主一定也在调查此事吧。”
  莫饮剑不悦道:“偃师大人这么关心十步宗,别只是动嘴皮子,也来帮我们盖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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