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
作者:风途石头
时间:2024-09-01 02:10:06
标签:BDSM 有虐
他们打头,身后不远处跟着一辆马车,身后则是军队,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军容整肃,气势恢宏,停到军府门前,军府众守军立刻行礼,红药站在阶下,亦是福身,另有小卒跑上前去为将军牵住缰绳,侍奉下马。
众人亦皆保持着恭顺的姿态,红药从余光处看到小公子由人扶着走下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好大的气派,不知道这几天有何事发生,将军在搞什么名堂。
军队不走正门入军府行营,战马也在偏门归槽,唯有将领能从军府大门进。从君下来之后亦有些踟蹰,展戎看了他一眼,他才跟了上去。
红药在此处迎接本也是失仪之举,但红药是放浪的性子,虽大事不失礼度,此等细枝末节却从不在意,展戎亦是鲜少与她计较这些,并无苛责之意,对她恍若未见。
红药犹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展戎路过身边时她挑起眼帘,笑盈盈地道:“奴家恭迎将军回府,将军万福金安。”
展戎只是略一侧目,大踏步迈进军府门槛,红药待他走过与自己平齐那条线就直起了身子,略一伸展酸软的肢体,水光流转的眸子看向跟在几人身后的从君,一双眼中笑意盈盈,娇中带媚地朝那几位英武的男人的背影瞥了一眼,复又挪回目光,有几分揶揄意味。
从君在此不便言语,二人相隔有些距离,一起朝军府院里走,将军显然还在前府中有军务要处理,红药和从君皆不能靠近公堂,停在行廊处垂首恭送,待几人走远了,红药才走上去扯住从君的手,打趣道:“将军又搞些什么名堂,还是你将他哄得熨帖了?”
贴身的大氅都给他穿上了,以从君的身份,算得上是盛宠了。
这一走近,才发现从君离开不过几日,竟然是又瘦了一圈,脸色也是苍白惨淡,一派病容。
红药的笑容立刻收了,“呀”的叫了一声,上手捏从君面颊,惊道:“心肝,这才几日怎么就这幅模样?”
从君见红药这惊乍模样,低郁冷漠的心中才有几分放松之情,按下红药的手无奈道:“红姐,我屋中与你细说。”
二人方走过公堂,进了二重院,就有将军亲兵从身后追了过来,道:“从君公子留步。”
从君和红药回头看去,那兵道:“从君公子,将军有吩咐,道惹了风寒,需得静养。在红药姑娘处喝盏热茶,暖暖身子便归,浴汤备好了,便好生沐浴。身子孱弱安歇便是,不必跪候。”
此话意味一听便知,将军此夜是要用他。想来吩咐的时候监军还在身侧,不知奉江听了作何感想。
那兵话罢,又朝红药略一拱手。
从君垂头,答:“劳烦了。”
那兵便退下,红药一肚子的好奇,到了她那小二楼上,把门一关,塞进从君手中一个暖手炉,就要从君从头道来。
小公子略一沉吟,将这几日之事有详有略地同红药讲过了,红药一听,便是勾唇笑,促狭地说:“还当怎的,原来是在争风呢,那监军一掀底牌,把你弄成了宝贝疙瘩。”
封州之事,红药不知详细,从君亦是没有言语。监军跟将军讨要他的事,还是展戎亲征那天,从君从他口中得知的。监军此举说是掀底牌自曝软肋,倒不如说算是摊牌了。宴从君七岁入宫,皇上的性情他一向知晓,此时江山方传三代,更不如先帝时期稳固,如今不知朝堂局势如何,镇西军实乃心头大患,可又需得依仗颇多,恐怕皇帝也没下定决心要打哪套牌,奉江正是看中这一点,出了这招,可谓铤而走险,将这棋局径直推到了明处。
奉江在宴席上说的计谋漏洞不少,有可能是刻意为之,展戎自然听得出来。当时封州战役,奉江必定和戎人有所接触和谈判,他这般身份,代表的不是镇西军,而是朝廷,两国正在交战之中,虽然未必会有什么不利于展家军的大动作,但毕竟算是动了手脚。如展戎接受奉江的交换,就是接受了奉江堪称拱手奉上的一部分监军之权,奉江会退后一步,不会使镇西军太受监视和掣肘;同时,也是默认了允许“监军”,也就是朝廷在他眼皮底下的小动作。
因此才说,展戎若接受,既是收权,也是放权。
从君在这场博弈中,只是放在明面上的幌子,虽然背后自有深意在,但倘若不是他置身其中,奉江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与将军周旋?他为小公子所做,不可谓不多,此等情意,重如山峦。
展戎一生狂妄自负,宁折不弯,怎能由人威胁敲打,僭越雷池。况从君身份特殊,除却朝堂利益纠葛,还有雄性的尊严作祟。男人争权夺势,怎会拱手房中人,依展戎的性情,纵使不涉及背后种种,恐怕也不会将自己的禁脔送与他人。
从君虽然不知详细,但也可推测出这般,他如今处在风眼中,这情形怎会只是红药一句“争风”能解释的。
从君虽是面色寡淡,红药仍能感到他心事重重。小公子心思深,她是知道的,虽然不知详细,但也大抵知道小公子的顾虑,无奈道:“你身子虚病,莫再整日东想西想。纵是没些乱七八糟的事,你病在将军跟前儿,他还能不管你不成?房事上如何,都是情趣癖好,他又不是变态,无故虐待你作甚?”
从君在这局里陷得深,况且深受将军喜怒无常所苦,想得自然就多,虽是七窍玲珑,倒不如红药一个旁人看得清楚了。将军其人虽然性格专横乖戾,却绝非暴虐之人,虽是雷厉风行,但平日里对待下人与属下也算得上宽厚。猫猫狗狗养久了尚且有怜悯之心,何况是个大活人呢。
从君本在垂眸饮茶,听红药宽慰,抬头浅淡地笑了一下。对将军态度的猜疑虽是放开了一些,也仍是有心事的模样。
他本在心中猜度封州隐情,不知怎的,就想起那监军那日的那句“等着我”了。
小公子长睫轻眨,眼睑低垂,更敛起了几分眸色。
第55章 除夕夜
军队只在瀚城驻扎了两日就拔寨回往掖州军府。连海关大捷的露布想必已传到了圣上面前,外官每年元日皆需回京面圣,何况此时大捷,出于何等缘由,都理应赶上元日大宴,时间上耽搁不得。
此时正逢腊月,岁寒之时,车驾回到掖州军府之时,正逢今年冬日的初雪,如棉如絮,却软得很,未进九天,地面还留不住雪,积不厚,只银白的一层铺在地面与屋檐上,素裹银妆。
掖州军府之气派豪奢,一言难表,站在门前远望,院中楼阁屋檐层层叠叠,广覆园林,鼓角楼阁高立,院落若干,环廊曲阁,诸院诸司,总七百余间。观其占地,怕是比宴家在永平城外山中的别业还要庞大。
军府门前施行马,列戟一十六,朱门数尺,屋檐造设大多越制,魏朝边将作风豪奢可见一斑。
归府事宜不再多表,从君的屋子也早被安置好了,就在展戎所居住的正宅院中的一间廊屋,此屋如同虚设,只是名义上罢了,容他放些私人物件。从君定是与将军同寝同居的,平日生活亦然。
连海关大捷当日,各营各军便已开始整顿兵马、典査战绩,自破城次日,就有折子陆续呈上。及至今日,悉数齐整,由将军府汇总,将由展戎带回京城呈递圣上。
此时夜半,监军犹是不得清闲,审理各类文书。另一边,将军院落的南厅中,展连英展连豪及骆义都到齐了。
“行程安排如何?”展戎问道。
展连豪拱手,道:“将军,若急行,虽说仓促,元日可达京郊,若思及途中不测,人日也便到了,将军战功在身,不算失仪。”
夜中议事,乃为回京之计,处于如今局势,此番归京,需得万分小心谨慎。
展戎轻轻点头,展连英道:“将军,此行仓促,恐怕最晚后日便得启程,万般布局不及施展,恐怕会吃哑巴亏,连英愚钝,不知将军可想到两全之策吗?”
朝堂险恶,更胜战场,一不小心便是尸骨无存。若是往常倒也不足为惧,只是此时时机太过玄妙,展戎正处在两难之境地。
若是仓促进京,兵权离手,极可能被皇上借故软禁在京城,彼时镇西军六神无主,又不可擅自轻举妄动,那监军便可趁机而入,瓦解展戎兵权;若是不及时回京,一则正逢元日,二则战功在身,休说从哪里计较,都容易落人口舌,道展戎功高盖主,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乃是埋下祸患。待到皇上派来圣旨邀展戎回京受赏,虽是准备周全,不至受困京中,却也彻底埋下了隐患。正乃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