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完结
白未秋随口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随即点点头:“似乎是如此。”他看着李言宜,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我现在又记起一事,我叫白未秋。”
“这是我说漏,不算你记起的。”
白未秋微微挑眉,“当然不是,姓字本无足挂齿,弃之不用又何妨。此时乃初夏,熏风自南来。又恰有花发西园,草薰南陌。我便为自己起个字,就叫熏南。”
“白未秋弃之不用了?”
“此后不必再提。”
“熏南?”李言宜望着他,又念了两声:“熏南,熏南。”
白未秋看着阳光里李言宜飘飞的鸦青色素纱外袍,面容俊朗,柔和低沉的声音同南归的候鸟,顿时面色微红,眼中仍露出疑惑。
这疑惑随着时光渐渐淡去,在笃义王府中大家都叫他熏南先生。他很喜欢李言宜为他准备的轩室,前临碧水,后有翠竹。轩室门口的匾额上被白未秋题了“倚风居”三个字。
“我笑白云无牵挂,行到云深便是家。”李言宜盯着匾额,念出一句诗来。
白未秋佯怒:“无牵挂甚好,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这是迫不得已的洒脱,王爷莫要取笑我,就算你知道我先前俗到了家,此刻也得装作不知晓。”他憋不住笑,眉眼还是柔和下来,唇角噙笑:“你说是不是?”
☆、第 37 章
李言宜上前携了他的手,一起进了内室,内室布置同先前一样,只案前多了一把古琴,架上添了更多的书。
“真是奇怪,我似乎是很久没有碰过琴,生疏的很,对音律反倒熟稔。”白未秋走到琴前,拨出几个音。
“那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在研习古代音律,练习的很少,确实就生疏了许多。”
白未秋点点头,仆从冯六郎在一旁烹茶。白未秋瞥了他一眼,冲李言宜招招手,李言言附耳过去,白未秋在他耳边轻声道:“言宜,劳烦你为我指几个灵巧的姑娘来吧,我不要这些男仆小厮伺候,他们粗笨的很,又无趣。”
李言宜哭笑不得,他让男仆小厮去伺候白未秋,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那几人还算伶俐,不想在白未秋眼中却是粗笨无趣的。白未秋提了要求,他向来对他百依百顺,便指了素清和雪奴去伺候。素清粗通文墨,斯文雅致,雪奴本是乐籍出身,擅长各种乐器。这一去,还真是合了白未秋的心意,从那日起,倚云居的丝竹声之声从未间断。
江北之地自古富庶,李言宜来此,更是免除了当地百姓诸多赋税,可谓安居乐业。宁行之一直为李言宜操练军队。撤出长安之时,他却未交出兵权,皇帝虽忌惮,一时间却不能拿他怎样。
只要他不再逼宫谋反,便两两相安吧。
毕竟李言宜最想要的人已经相伴在他身边。
白未秋虽失去了记忆,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并不是毫无痕迹,比如刺在他腰上的那个字。这个字让白未秋非常烦恼,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体上留有这样的东西,他能确认这不是自己乐意留下的。因为每一次看到,都会带来强烈的厌恶与心悸。他想要除掉这个痕迹,他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李言宜。
“要不重新刺上什么花纹,盖掉那个字?”
“不。”白未秋语气坚决,“我不喜欢。”他眼睛一转,道:“可以用烙铁烙去吗?我想我忍得住。”
李言宜闻言一惊,猛地抓住他的双肩:“你能忍得,可我舍不得。烙铁那样的刑具怎能用到你的身上?”
“用刀子割掉也是一样的。”
“不不不。”李言宜连连摇头,“我来想办法,定然不能让你遭受这样的苦楚。”
白未秋看了他半晌,忽而一笑,柔声道:“言宜,你待我真好。”
这笑容不是弦月清风,也不再是琉璃天地里的薄脆月光,是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的新雪花,是春风里绽放的第一朵桃花的花蕾。
让人无法触碰,无法呼吸。
李言宜抱住他,声音微微颤抖:“我从来没有想过能有这一天,能每天看到你,跟你说话。我简直嫉妒我自己,能有这么幸福。”
“幸福是什么?”白未秋抬头看着他,那清亮的眸中带着笑意和疑惑。
“是……是春日夜晚的飞花与太液池中粼粼的月亮……”李言宜兀自喃喃。
双目相对的一刹那,李言言低头吻住了白未秋的唇。
强烈的酥麻瞬间从相接的唇间蹿入了李言宜的四肢百骸,如同被闪电击中。
清浅芬芳的气息,白未秋的气息。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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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住白未秋,抚摸着他的发丝和后背,心中像是填满了木樨香露,稍微的力量都能让它溢出来,甜腻而芬芳。
“你以前也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李言宜微微一怔,也没有否认,吻着他发红的耳朵:“你喜欢吗?”
白未秋挣扎着起身,李言宜从背后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问:“怎么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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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宜抱了他去清理。白未秋将身子藏在水中,说:“你刚才问我的,我想了想。”他轻咳一声,偏过头去:“我不讨厌。”李言宜抬起他的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欢喜:“你说真的?”
“你总不该认为我为报你救我之恩,要以身相许?”白未秋的唇角微翘。
“我……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怕我在梦里。”李言宜迟疑地伸出手臂到白未秋唇边,“你咬我一口。”
白未秋摇摇头,不解道:“怎会不敢相信?”
“你以前——”
“噤声。”白未秋捂住他的嘴,正色道:“不要管我以前怎样,现在的我要怎么做我是清楚的。”李言宜在水中搂住他的腰,看着他清凌凌的一双眼睛,忍不住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