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不是这样的》完结
宋八代跟着又咽了一口口水。
馒头到底是拿回来了。宋八代一口馒头一口水,对着阿福豪迈的吃相,宋八代觉得嘴里的馒头粗糙得难以下咽。被囚禁的日子也挨过饿,怎么倒娇气起来了呢?宋八代恶狠狠地盯着阿福。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过热烈,阿福自以为察觉到什么,将那盘所剩无几的糕点朝他移过来,一脸感恩戴德。
宋八代哼了一声,做出“本少爷一点都不想吃”的样子,随手拈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香浓而细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进去。一盏茶之后,八个碟子都空了,两个馒头可怜兮兮被丢在旁边。
饿呆饱困,吃饱之后的宋八代打起了盹。小孩子的身体就是嗜睡,没办法的事。宋八代在阿福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钻进被窝里睡了囫囵觉。
重生第一天,宋八代做了个香甜的梦。
☆、第2章 宋六代
“啪”的一声,一条卷着被单的肉卷掉到地上。
宋八代扒开被子,揉着腰骨站起来,一时间有点恍惚。
阿福听到声音跑进来,宋八代瞪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阿福不用招呼就收拾好床铺,去烧热水给宋八代洗脸。热帕子拧干之后捂在脸上,宋八代舒服得只剩下哼唧了。阿福裂开嘴笑起来,半响笑容又垮下来,盯着宋八代的额头,“留,留疤了。”
宋八代让他找来铜镜一看,指甲盖儿大小的伤果然结痂了——原来他额头上的疤就是这么来的。关于这段记忆,宋八代当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昨天那个院子是他的生母,宋家四姨娘的院子。四姨娘姓周,身体一直不太好,在宋八代三岁左右就走了。宋八代对这个生母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小时候每逢孤独寂寞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偷偷跑去那个院子里哭。
真是有够丢脸的。
宋八代脸一热,继而瞪着阿福,“我来问你,昨个儿你跑哪儿去,怎的丢我一人在姨娘的院子里?”
阿福的脑袋埋进胸前不肯抬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宋八代看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得踮起脚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不是怪你,只是昨个儿摔了一跤,不太记得事儿。你好好说,再这样我要恼了。”
好说歹说,阿福总算止住泪,抽抽噎噎道:“昨个儿,大少爷叫我,叫我去,去给李老爷家,递递信儿。”
大少爷,李氏的嫡长子宋六代?原来这家伙从这么小就满肚子坏水了。提起这个人,宋八代后牙槽就开始泛酸发软。要说他具体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也没有,但是宋八代最烦就是他了,这个人总能抓住一切机会对他进行冷嘲热讽,各种奚落打击。宋八代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上辈子被囚禁起来的时候,这个人还定时每月上门一次去炫耀,顺带嘲笑他一番。每次他一去,宋八代总要气得半天吃不下饭。说不得啊,他上辈子就是这么活活给气死的。
话说回来,上辈子他是怎么死的?宋八代摸着下巴回忆。到重生回来之前,他都是每日正常地吃饭睡觉遛弯,怎么就死了呢?
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因果来,宋八代归咎于宋六代——他肯定就是憋屈死的。
宋八代拨拨手指头,现在他六岁,宋六代比他大六岁,那就是十二岁了。这家伙心肠可真黑的,十二岁就知道支开阿福,然后对自己暗施毒手!
好在啊,自己是回来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宋八代的小胖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听说三弟你从假山上摔下来,把脸给摔残了,大哥我真是心疼。”一个公鸭嗓努力做出嘹亮的感觉,结果就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声嘶力竭。宋六代腆着个肚子走进来,胖乎乎的样子像一只鹅。
宋八代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最后还是忍不住扭头噗嗤一声笑出来。
以后玉树临风、风流潇洒的宋六代,小时候竟然是比自己还要肥的肥鹅。
被囚禁十几年,宋八代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遛弯也走不出那四方天地,所以后来几年,宋八代是一年比一年胖。宋六代嘲笑他的重点,也慢慢从品味到身材。宋八代嘴上说不在意,心里其实很别扭。
此时乍一见到肥鹅六代,宋八代觉得自己什么仇都报了——真解气啊!
六代还没意识到自己给冬瓜八代嘲笑了,此时蹒跚走过来,低头去看宋八代脑袋上的伤口。完了还啧啧两声,“三弟啊,你模样长得不好,如今又添了伤疤,只怕以后说亲就难了。”“说亲”这两个字,还是昨天从参加及笄礼的宾客那里听来的,六代觉得这个词很新鲜,宋八代这个文盲肯定不懂,到时候少不得请教自己一番,想想就觉得很美。
宋家虽说在鲤城也算是有些名声,可是到底是商户出生,宋千钱整个儿都钻到孔方兄里头去了,对于这几个儿子的教育说不上多上心。虽说也请了教书先生,可是他打心里还是认为认识几个字儿就好,还是学打算盘打理家业比较重要。
所以几个孩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不是后来宋家老夫人发话,估计几个孩子就成睁眼瞎了。
此时的宋六代还处在识字不全的阶段,炫耀起来格外费劲儿,脑汁都快要榨干了。
宋八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觉得这仇报了自己也未必能有多快意。
宋六代摇头晃脑,又把他自己身上穿的那件上好雪锻做的衣衫扒拉出来说了一遍。宋八代冷眼看着,半响道:“哦,我可还听父亲说过,这雪缎穿多了人会越来越肥,大哥你这一身肥肉莫不是就是穿这玩意儿穿出来的?”
宋六代睁大眼睛,“三弟你说话了?”以前每次他来,宋八代总是绷着张小脸不说话,可拒人千里之外了。现在竟然一下子跟他说了好多句话,真是好意外哦。“不过,这雪缎可是祖母赏下来的,我还是头回上身。再说了,你也没雪缎穿,还不是肥得像个西瓜,可见这话是当不得真的。”
这死胖子,没看着那么傻啊!
宋八代憋了口气,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宋六代抒发完了对祖母的感激之情之后,终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转身投掷到阿福怀里,“这东西搁我屋里好几年了,大哥今个儿心情好,赏你了。”
说完之后大摇大摆走了。
阿福揣着盒子仔细看了看,宋八代觉得晦气,“丢了丢了,给我的能是什么好东……”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幽香吸引过去——原来阿福把盒盖拧开了,一股淡淡的药香溢出来。宋八代凑近看了看,发现盒子里的膏药是淡绿色的,颜色很新鲜,一点也不像放了几年的东西。
阿福显然没有宋八代那么纠结,直接沾了点膏药在手上,轻轻给宋八代涂在额头上。
麻麻的热热的,好像很多小蚂蚁在啃咬伤口,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宋八代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
关于宋六代给他送药这件事,宋八代很快知道原因了。
宋家老爷,宋八代的老爹派人唤他去正院用饭。
宋宅很大,经过几番修葺,楼台亭阁、九曲八弯,看起来也不逊于一般的官家府宅。宋八代对正院没有多少印象,记忆中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很少见他,好像他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般,除了过年那一天,其他时间他都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用饭。
“诶哟,三少爷来了。”候在正院厅堂外的老婆子迎上来,带路的小厮朝她行礼,宋八代知道了她的身份——嫡母李氏的心腹李妈妈。
换在上辈子,嫡母对他三番四次的“关照”都是出自这个人的手,宋八代对她肯定难有好脸色。只是现在宋八代里头换了个芯,自然不会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只是疏离而不失礼数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李妈妈微一愣神,即刻遮掩了过去,扯出热情的笑容来,“三少爷真懂事!快进来,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宋八代乖乖跟着,进去一看,一大家子都到齐了,就只差他一个。这时候他自然不会那么傻落人口舌,急忙跪下来请罪。
“要父亲母亲等,是儿子的不是。”
低头用眼角扫了宋千钱一眼,果然,脸色缓和了很多。李氏一笑,意外地没有计较,反倒帮他说了几句话,“你住得远些,不怪你,快些起来吧。”宋千钱这才跟着点了点头,示意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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