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完结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朝廷有人在瞒着他,不,更确切的说,是朝中有他未能掌控的势力。
他一顿,目中寒光顷刻砸向了高坐龙椅之上的人,却见那人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骇人视线,打了几个抖,臀部都挪得差些落出龙椅之外,故意咳了几声,将臀不着痕迹地往里移,摆正了姿态,再将面色整回严肃之色。
王恩益淡淡地将视线收了回来,轻蔑地在嘴角勾起一哂,这般软弱无能的人,会有势力?当真可笑。
却不知,在王恩益敛下头时,安天仁眼底生出一丝狠戾的怨毒之色。
册书下颁,傅于世面上并无表情,淡然地跪地叩首谢恩,双手虔诚地接过,一简单的受封之礼便已完成。
安天仁已经等之不及,挥挥手,便唤傅于世回府上收拾收拾,今日即刻上路,这话一出,谁人不是满腹疑云,但却无人敢置一词,默默地吞下疑惑。
当是时,傅于世受礼将退,王恩益却忽而站了出列,媚笑着朝安天仁送出一记秋波,勾得人神魂颠倒,缓缓开口:“微臣近日听闻晏王娶了一位凶神恶煞的男妃,却不知皇上可知此事。”
这等受封之时,忽而道出这牛马不相及的话,百官皆疑惑地望着他,但安天仁却仅是逝过一瞬的惊讶,便沉下了脸,这晏王娶男妃之事,只有李公公在昨夜同自己提及,王恩益又是如何知晓,莫非李公公是他心腹?可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像,李公公为人如何,他最是知晓,是以他对其全权信任。那若非李公公的话,便是说明昨夜谈话之地,有人在外偷听了。
一思及此事,安天仁打了几个寒颤,大口喘了几口气,强沉下心底的杀意。
两个表面惺惺作态,暗送秋波之人,皆不知彼此内心早已对对方千刀万剐。
便在电光火石摩擦之时,安天仁开口打断了两人间的暗潮汹涌:“啊,此事啊,昨夜李公公告知朕了,怎地,这有何不妥么。”
“皇上,微臣斗胆,听闻约莫两个月前,西平王吴其康畏罪潜逃,而一个月后,其子吴啸领兵造反,但便在西平军即将攻向皇城时,晏王军从中杀出,将西平军打退回了南相,吴啸本人不知所踪。此事可是真的?”
这话一出,百官皆倒抽了一口气,因禀报此事之人,乃是昨夜夜深入宫道出的,百官并不在场,如今听这等消息却是由王恩益而非安天仁道出,便瞬间醒悟,这皇宫中王恩益才是真正的主——看百官对王恩益钦佩而谄媚,安天仁气得是牙痒痒的,面上却得做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抖着声道:“真……真的,朕当时听闻时,可吓惨了,啊,王爱卿,您提这事,是……”
“皇上,依我桓朝律法,有兵权者,非有天子下诏,并将手中半截虎符同天子手中的半截虎符合二为一者,皆为私下出兵,乃是大罪,皇上您莫非不怪责么。”
“怪,如何不怪!”安天仁豁然站起,状若生气地一拂袖,哼道,“胆敢私下出兵,定是心存了谋逆之心!朕……朕要斩了他!”
“皇上,”王恩益制止道,“微臣斗胆,虽说晏王私下动兵,但从道义而言,他乃是为了护芳城百姓,皇上若将其斩了,百姓定有非议。”
安天仁嘴里的牙都磨得碎成了块,这其中利害不消王恩益说自己都明,而他说斩了晏王,不过是作态罢了,若真因此而斩了,定会失了民心,他不会如此做,可谁知,这话都让王恩益说了去,以致自己如今内外都不是人。
“嗯嗯,”安天仁点了点头,故作迷茫,“你的意思是朕不能杀,还得留?那这同贤王受封有何关系。”
王恩益被哽了一句,却面色不变,笑得从容不迫:“违法律法,论理当罚,但护着百姓,却是应赏。可微臣又听闻这晏王私下娶妃,未曾上报给皇上您,如此岂非不将皇上您放在眼底?此人对皇上您是忠是奸,一时难辨,因此综上而言,微臣建议让晏王带着其男妃来京一趟,由皇上您亲自试探此人是忠是奸。”
安天仁听得他一大段的分析,渐而开了心窍,对他所提的内容,有所动摇,斜斜挑眼看向百官,见无人反对,遂伸手一指傅于世:“你去将晏王请来京城!”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这亲王间地位平等,两者毫不相关,竟让傅于世亲自去请晏王,岂非不合礼数,成何体统。比之百官的震惊,王恩益仅划过短促的异色,又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方才他趁着傅于世未离开时,提出此言,便是为了试探安天仁,瞧瞧他可会想到用傅于世去请晏苍陵之事,若是想不到,便说明安天仁此人平庸,但若能刺破其中复杂关系,想到百官皆想不到的,那么安天仁此人便无想象中的那般无能了。
原来让傅于世去请晏苍陵,一来,是可试探傅于世此人是否忠诚于天子,可会在离京后,仗着山高皇帝远,同晏王狼狈为奸,二来可让傅于世熟悉晏苍陵的处事之道,以好方便傅于世他掌控晏王军。
安天仁尚不知自己已受到了王恩益的怀疑,还在沾沾自得自己所想的计策,摸着下颔,就道:“路途遥远,傅中丞又是一文官,故朕稍后派人护着你到南相。”
傅于世话不多说,脸色绷直,上前躬身谢过,又退回原位,自始至终都未多置一词,也未露出半分难色。
王恩益也同意此举,颔首笑着拱手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其下党羽也跟着凑热闹地一唤,哪怕知晓此举不合于礼,却无人敢提出反对之词,傅于世也沉默不言。于是乎,定下了此事,安天仁又当朝册封了一亲信之人为南相节度使,命其跟着护送贤王到达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