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完结
“哎哟,晏王妃,”李公公看那些人安分地出去了,跨前一步,抚着自己的心口,压了压惊,“我说你怎地惹了这些个人。”
季临川含着满腔愤懑与痛苦,指手画脚便将方才之事道出,李公公看罢他的手势,摇首叹息,兰花指一点,对着季临川教训起来:“哎哟晏王妃,这些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您同他们来硬的,他们比你还硬,关键之时服服软总是没错的。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咱家听闻你今日都未进食,央得圣上同意,便给你带些吃的来,来,多少吃一些哈,不然下次若出了何事,可没人看顾着你哟。”
季临川扫了那些食物一眼,浑身一震,这竟然都是他所喜爱的食物。他怔忪一瞬,他记得那时被拘宫中,安天仁便打听到了他的喜好,常拿他喜欢的食物来诱惑他。而今,安天仁还送来他所喜爱的食物,是想试探他么?
李公公怀着深意一笑,对着季临川道:“晏王妃,今儿个咱家去得晚了,这些菜有些不大新鲜,您看着吃哈。”
季临川一顿,稍稍抬眼看向李公公,收到他目中的深意,心头忽然就暖了,轻轻地抿出一口笑,动手比划问道:“什么菜不新鲜。”
“哎哟,”李公公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点上了一道菜,“这菜不都摆在这儿么,还瞧不出。”
顺着他手指望去,待看到那一盘自己最爱的猪肝时,季临川含住了一口笑。
☆、第一二九章 ·嫁祸
“如何,他吃了么?”咿呀的关门声落,安天仁侧首挑向提着食盒缓步走来的李公公,“他可吃了什么?”
“唉,”一声叹息悠然而出,李公公摇首念道,“并未吃完,只吃了少许,皇上可要看看?”
说看便看,将食盒掀开,摆了一排的菜后,安天仁自得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他本以为李公公所说的只吃一点,是因晏王妃心情不好之故,结果饭都刨了一干二净,而菜都吃了大半,只有一些菜只吃了一丁点儿,尤以猪肝为甚,剩了好大一盘。
“嗯?猪肝怎地剩那么多?”
李公公啊哟了一声,手指一点,嗔道:“皇上,小的又并非晏王妃肚中的虫,哪儿知晓呢。”
安天仁眉心一蹙,李公公确实也不知道此事。他原以为可用“季拂心”喜爱的食物来引诱他,熟料事情结果竟出乎他的意料,那现今他该怎办。
“皇上,小的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李公公怀揣着小心,躬身问了一句。
“什么话,说说说!”
“皇上,这晏王少说也是个亲王,您这般逼他,若是被众臣知晓,您的面上也过不去。小的以为,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这脾性不好的晏王妃,您若将他逼急了,恐他会做些不利于您的事来。”
安天仁皱皱眉头,细细思量了一会,觉得李公公所说不无道理,遂开口问道:“那你认为朕该如何做?”
李公公敲了敲掌心,一锤定音:“小的以为,梦美人既然同晏王妃相熟,皇上您可让梦美人去探探他的口风,而您之后还可以梦美人替你分忧为由,册封她为妃,这岂非一举两得么。”
安天仁的眼瞬间便亮了,一掌拍到李公公的肩头,连声夸赞:“妙,妙啊!”
“皇上,小的斗胆,”李公公躬身再答,“您当前先不宜将晏王妃逼得太紧,左右他同晏王都逃不掉,不如咱们同他慢慢耗,先让梦美人接近他,给他说说您的好话,待其完全放宽心后,便可让梦美人灌他酒醉,届时……皇上,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您还怕那晏王妃不道出他是何人么?”
“可是……”安天仁略有些犹豫,迟疑看过李公公一眼,反复斟酌咬了出口,“梦容若是同晏王妃站成一线的话……”
“哎哟我的好皇上咧,您现今可是掌握主动之权的人,这天下都是您的,那些个晏王都在您的掌控之下,梦美人又怎会想不开帮他们呢,这不是找死么!皇上,您便放宽这心罢,与其担心梦美人,不如担心……咳咳,小的失言小的失言。”
“罢了罢了,”李公公所说的担心之人,安天仁也清楚是指王恩益,挥了挥手,“便这么办罢,走走走,起驾芳容殿,朕要去寻梦姑。”
“小的省得。”
李公公带着安天仁往外头而去,却在行至一偏僻角落时同不远处而来的王恩益碰了个面。
此时王恩益正同身侧的另一官员在低声谈话,目光分毫都未纳入安天仁的身影,一心专注于谈天之上,边谈着他的眉头也边往中心凝去。
行来的步伐由远及近,安天仁渐而听清了王恩益俩人的对话。
“啧,这晏王妃也忒胆大了,竟然公然拿匕首来伤害当朝命官,未免也太仗势欺人,简直不将圣上放在眼底。”
“可不是么,王大人,李桀他被吓得惊了魂,今日都告了病,在家不出了。”
“告病?不过是惊吓一场,这也太不中用了!”
“王大人您有所不知,昨日里李桀还同我说,当时情况危急,他险些丧了命,还是晏王及时赶来救了他一命,为此晏王还被晏王妃划开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流如注。”
“笑话,晏王何许人也,也能让晏王妃吓着,莫不是李桀骗你的罢。”
“王大人,这李桀骗我,他也没啥好处不是。”
“怎没好处,瞧,今儿个告假不来,不便是好处了么。”
“这……似乎倒也不错。诶,不过我听闻昨日里晏王妃入了宫,现今被留宫中,这又是何况?”
“谁人知晓呢,早上方伤了朝廷命官,午时便出现在了宫中,这事情如此之巧,呵……咦,啊,皇上!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俩人齐声道礼,一揖到地。
安天仁脸上已经盛满了怒意,唰唰唰地从眼底溢了出来。李桀私下寻晏王妃,晏王妃伤人,李桀故意告假,晏王妃进宫来寻梦容……每一样,都可会为他的怒意浇上一把火。
厚重的低气压从大气中顺入心底,连王恩益这一从容之人,都禁不住地发汗打颤,脸色微变。
“皇上?”李公公侧首看向步撵上的人,轻声提问了一句。方才一听闻王恩益的声音,安天仁便唤人停下了步撵,安静地聆听,直至王恩益行到自己面前道礼,他都未发一言。
安天仁牙关紧咬面色阴沉,脸上漏出几分薄怒,强汲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压下阴霾,指着王恩益就问:“爱卿,你们方才所说的究竟是何事?” 边问着,边下了步撵,同王恩益面对面而站。
王恩益眼珠子溜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同身侧的官员对视一眼,你一眼我一语地便将事情夸大而言,末了,还多添一句,道自己并非李桀,具体其中发生何事,也只有李桀得知。
安天仁的神情阴沉得将要翻云覆雨,挥手将王恩益屏退,再让人唤李桀进宫,欲问清昨日早上究竟发生何事。
李桀受惊,匆匆赶来,在即将进君舒殿时,正同退下的王恩益打了一个照面,王恩益嘴角噙笑,淡然地在他耳边落了一声:“若想活命,便嫁祸于李公公。”
李桀听得不明所以,再欲询问时,王恩益已经含着自得的笑容,背过他离去。
李桀头皮狠狠一麻,忽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打了一个寒颤,继续硬着头皮往往君舒殿而去。一入殿中,李桀便是跪下行了好大一个礼,谄笑着抬起头来,却对上了安天仁阴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