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君犯上》完结
“王妃,打开罢。”乐麒轻声催促,眼光扫到了同样震惊盯着那箱子的乐梓由上,双眼一黯。
江凤来私从战场赶回,成人般长的箱子,尚有那含着深意的话,似乎都在冥冥之中,昭示着什么东西。
“开罢,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明白白!”乐梓由狠一跺脚,冲到箱子之上,双手一按,就欲将箱盖推开。可是,他尽力了,费力了,都无法挪动着盖子一分,他愣怔地站直了身体,才发现,连手握双拳都失了气力,更莫说推开一个简单的箱盖。
所有人都在害怕,不愿接受这可能的现实,总想着,不见不闻,也许那人还在身边……
“柏津,让我来罢……”声音沉入谷底,哀戚得让人听着都快落下泪来,季临川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踏前了一步,步伐带着千钧之重,犹如一把重锤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底。
“开罢,是生是死,总要弄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轰!雷声响彻云霄,震得耳膜将裂,耀眼的闪电刺透云层,犹如利剑劈空而下,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将季临川目中的惊愕与惧意照得一目了然。
“啊……啊……”季临川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被自己推开的箱盖,看着箱子内所盛的尸首,看着自己的心被电闪雷鸣劈得支离破碎!
“不!!!”
他疯了一般推开众人冲了出去,跑回了朝临阁,翻箱倒柜掏出晏苍陵曾着过的衣裳,发狂地将其凑到鼻尖,索取着残留的味道。
不,那箱中发臭的味道不是他,不是他,这个味道才是!
可是,人走衣凉,淡薄的味道散在空中,转瞬就没了影踪,再也捕捉不到了。
他不死心地抓起晏苍陵睡过的枕头,被褥,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捕捉晏苍陵的味道,试图将方才的朽味掩盖:“不可能,不可能……”
泪融入了被中,化开了无尽的悲痛,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抱着那已经没了晏苍陵味道的被褥,哭干了毕生的泪。
赶来的季崇德,默默地掩上了门,一拳揩去眼角的泪痕,抿紧双唇望着天际,针刺般的落雨疾射而下,刺得他千疮百孔。他平生第一次,如此地恨下雨天,以致让他的泪都无所遁形。
那不是箱子,而是一口盛着生命的棺材。
它盛着晏苍陵的生命,盛着他曾经的辉煌。那具尸首的模样,季临川闭目便能清晰地描绘。
不是安然地阖目而逝,不是浑身浴血满身是伤,而是身首异处,面色狰狞,绝望相织,铠甲上毫无血迹,只有断首处,留了一道侵入胸膛的血痕。
尸首已经发臭,渐有腐烂的迹象,若非那是深刻在自己心中的容貌,季临川恐怕都认不出了。
他犹记得,出发前,他还亲手给他穿戴上那身盔甲,而今盔甲已回,人却未归;他犹记得,他答应做桂花糕等他凯旋,可桂花糕已做好,人却再也尝不着。
他犹记得,记得……可是那个他,却丢下了他的记忆,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永永远远地走了……
“慕卿,慕卿啊!你回来啊,回来啊!”丢下手里的被褥,季临川冲回了棺木前,趴在上头嘶声痛哭,双膝一软,瘫软在地,倚着棺木泪流不断。
江凤来直视着他惨白的面孔,一字一句将晏苍陵离去的前因后果道出,从那封血书,再到晏苍陵上京,最后,话音止在失了晏苍陵消息时,江凤来一拳捶到了棺木之上,目光龇裂,胸腔的愤怒顺着心口落在了棺木边上,两手狠狠地掐住了棺木:“后来我们多方打听,却都没有慕卿的消息。当时西域两国,也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连连败退,我们大胜在即,谁知晓,便在我们为战胜而高兴之时,西域两国却突然将慕卿的断头与尸首悬挂在了城墙之上!”
季临川心头一缩,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江凤来,目瞪如铃,唰地站起看往棺中尸首,只见尸首面色干腊,皮肤蜡黄略瘪,足以可见是暴晒了多日的阳光。
“是的,”江凤来找回了自己仅剩的理智,于乱发中稍稍抬起眼来,“慕卿的尸首被悬在城墙暴晒了数日,后在我亲自带人救下后,方能解脱。可是,璟涵,你知晓么,主帅的尸首悬在城墙,士兵无人敢攻城,而主帅一死,凝起的军心便溃,全军处在悲痛之中,意志消沉,以致让西域两国有了可乘之机,趁此时,带兵攻打我方阵营,竟是大胜了几场,我方损失惨重。我冒死将他尸首偷回,即刻带人赶回了南相,一来,是还他尸首,二来,是来求援军,替慕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