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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完结

作者:石头与水 时间:2020-02-17 00:07:03 标签:强强 灵魂转换 天之骄子 宫廷侯爵

  “倩姐姐毕竟还年轻呢,伯母。”徐盈玉温声道,“倩姐姐长我五岁,如今尚不到三十呢。可是伯母瞧瞧,当初在娘家时,倩姐姐是何等温柔婉丽,如今却枯槁的如同老妇一般,伯母是倩姐姐的亲娘,哪个能不心疼呢?既是心疼,做母亲的,看着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哪个能不想个法子救女儿出苦海呢。”

  段太太无奈的叹道,“女人没了丈夫,又没个孩子,可不就是在苦海里熬么。”

  说到孩子,段太太福至心灵道,“拼了我这张老脸,去钱家求个情。倩儿毕竟年轻,且钱家长房也不能断了嗣,总要给倩儿过继个孩子,她以后有了指望,那些糊涂心思也能去了些。”

  两人思想完全不同,没法交流。

  而且,徐盈玉发现自己完全成了夹心饼干。

  段太太这样说,段氏明显另有主意。

  段氏温声哀求,“徐妹妹,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什么都不求,哪怕日后吃糠咽菜,也是再不能回钱家了。徐妹妹,你就看在我们以往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吧。”

  “我回去,是万没有活路儿的。”段氏掉下泪来,“你让荷花给我念的那些报刊,我虽出身书香,却比不得那位商贾出身的吴姑娘。吴姑娘是死是活起码能自己做得主,我生死却是掌于他人之手。”

  “钱家何等门第世族,我这样的名声,在一个那样的内宅里,无声无息的去了,也就干净了。”段氏抽咽道,“徐妹妹,你也瞧见如今的事儿了,哪怕我真是咽了这口气,谁能为我说一声冤呢。”

  “死了丈夫,其实不必守节,他们是在逼我同你姐夫一道去了呢。”段氏陡然痛哭,抓紧徐盈玉的手,抽咽的混身发抖,似乎马上就要厥过去一般。徐盈玉忙给她抚胸顺心,劝道,“倩姐姐,你别急,慢慢儿说。”

  段氏咬着牙,声音像从喉间一丝一丝挤出来一般,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儿,“可是,我不想死啊。我还这么年轻,我愿意为他守着!可是,你得让我活得像个人哪!”

  “我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自幼三从四德,丈夫死了要守节,难道就不能有一点儿尊严么?我也是个人,我为钱家守着贞洁,却过的连最低贱的婆子都不如啊!”

  段氏嗓子里哭出血来相求,徐盈玉只得道,“倩姐姐,如今案情尚未结束,你只管住在总督府,也没人说什么的。”

  “再者,现在案子闹的这样人尽皆知,纵使钱家也不敢动你一下的。”

  段氏扬起脸,鬓角落下一缕灰白的发丝,两眼直盯着徐盈玉,凄切相求,“徐妹妹,钱家也是不会再回了。可是,段家我又如何能回呢?离开钱家,回了段家,对我这样名声有暇的女孩儿,最好就是在家庙里念一辈子经的下场。若是如此,我又何必要离开钱家呢?”

  “徐妹妹,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只求你,我看到报刊上有个‘女子援助会’,徐妹妹,我信不过钱家,也信不过段家,我只信你。”段氏直接跪到地上,攥住徐盈玉的手,苦苦相求,“我只信你,我只求你,我求你回帝都时带上我。如果那里面真能给我一条生路,哪怕去给人家做奴婢做丫头,什么样的苦处我都能受,不过是给自己挣一碗饭,我不想再去吃别人的施舍,更不想再去念那些无用的经文。”

  “我尽力而为,倩姐姐,我尽力而为。”

  徐盈玉只能这样说,这里头毕竟干系到段氏的娘家婆家。对于段家钱家,她是外人,焉何能插手段氏归属之事?疏不间亲,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若段氏能自己从钱段两家里挣脱出来,换得一个自由身。这样帮段氏一把,徐盈玉认为不过是举手之劳,她还是愿意的。

  徐盈玉发愁的只是段氏的将来,林永裳却遇到了更大的难题。

  此案,要不要结案?如何结案?

  何欢纯粹是被诬陷,且何欢又有这样的门第背景,既然无辜,自然应该释放,这是毫无异议的。

  段氏,如今看来也是受害人。

  可关键,谁有这样的本事,将永定侯家的公子与钱氏家族的节妇一网打尽呢?若想结案,林永裳得给出一个拿得出手的让人信服的证据来。

  

  78、更新 ...

  明湛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当然,现在天津港招商的事红火的不行。盐课改制极其顺利,银子一车一车的往帝都送。甚至天下太平,西北虽说要有战争要有战争,可是老汗王就是不死,战争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来。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困境来着。

  可是,明湛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四面八方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力。

  自从明湛咧着大嘴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的发泄了小半个时辰,自动收音,接过阮鸿飞递过的小手绢儿抹了抹眼泪,还挑阮鸿飞的理儿,“我这样伤心,你怎么也不说劝一劝我呢。”

  “劝什么?伤心了哭出来就好了,若是憋在心里才会憋出病呢。”阮鸿飞想的开,他曾经经历的痛苦与困境是明湛想像不到的,依过来人的身份看来,如今明湛经历的这些压力真不算什么。

  明湛揪着手里的小手绢儿发狠,恨恨道,“妈的,以后谁再敢惹老子纷纷拉出去砍头!以为老子脾气好,都当老子是面团儿呢!”

  阮鸿飞真心没觉的是多大事儿,“不就是赵家这些芝麻绿豆的事儿么,也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你怎么就没看出来,我刚说了支持寡妇改嫁,接着赵家就出事儿,那位死了的纪姑娘还是因为名节受到侮辱而死的。”明湛咬了咬水润润的唇,抽了两抽说,“这分明对着我来的。若纪姑娘真是冤屈,怕还会有人为纪姑娘请立贞洁牌坊,以做证明呢。”

  阮鸿飞道,“一码归一码,只管先调查赵家与纪家之事。待有了眉目,再做判断。纵使纪家果真有冤,也不必立贞洁牌坊,天子一言,言出无悔,哪个能朝令夕改呢。”

  “这个理谁也知道。”明湛眼皮一挑,看向阮鸿飞,“只怕还有后手。”

  阮鸿飞建议道,“明湛,你要想一个笼络民心的法子。”

  “这天下,做帝王的只要抓住两样东西,就是铁打的江山。”阮鸿飞沉声道,“一是民心,二是军队。”

  “军队方面,浙闽是早经清洗过的,淮扬如今在永定侯手里,永定侯的忠心你不必担心。”阮鸿飞为明湛分析道,“西北在平阳侯手里,这也是信得过的。直隶总督梁东博,起码是大贱挑中的人。帝都不必说,永宁侯府是你的嫡系。西南有大贱二贱在。天下军权已在你手。”

  “再说民心,你修图书馆,建善仁堂,其实仕子对你极有好感。”阮鸿飞道,“如今唯一的隐忧,就在于,你对于女人的态度上。你不支持女人守节,这是许多人会反对你的原由。”

  “其实,这只是一桩小事。”阮鸿飞看明湛的眼睛被泪水冲洗的格外明澈,笑道,“百姓是无法与朝廷做对的,这里面,哪怕百姓无法理解,他们也不会反抗。时间久了,又有银子诱惑,政令自然通行。只是,你这一项不得民心的举动,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所以,你才步步受挫,举步维艰。”

  明湛一听,就是这个理儿,忙追问道,“那我该如何呢。”他险些给那些无耻的人气死。

  阮鸿飞并未立时说话,他抿了抿薄唇,瞟了眼手边儿几上的茶盅。明湛忙去给倒了两盏茶,自己喝一盏,递给爱人一盏,不满的嘀咕,“我都这么可怜,你还使唤我。”

  阮鸿飞根本没理会明湛的抱怨,喝口茶,反骂他,“这就是那没出息的德行,你就是把眼珠子哭瞎,又能怎样!遇事儿,不想怎么解决,就知道咧着嘴嚎丧,没用俩字儿就是专为你生的。”

  “快说快说。”明湛厚着脸皮撒娇。

  阮鸿飞笑笑,喝了半盅茶,转手将茶盅放在几上,搂着明湛的肩道,“这也不难,贞洁牌坊一事,先前虽然在朝中有所议论,毕竟没有这样激烈。但是你主政的倾向,已经由吴婉与南丰伯府的官司上展现出来了。后来,有人建议给节妇钟氏颁贞洁牌坊,你直接拒绝,又在报刊上大做文章。”

  “虽然件件都是小事,你的心思已不难猜度。”阮鸿飞道,“盐课改制,建天津港,这些是朝廷建设的问题,虽有一定的难度,大不了有条件做,没条件不做。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他们现在不能完全的体会到这两件事带给他们的好处。对于帝都,先前盐课未改,海禁不开,朝廷也没倒。可是,贞洁牌坊一事,却是直接打击了数百年的人文伦理观。”

  “盐课改制,天津港,你得罪的只是一部分人的利益。譬如盐商,譬如世族,虽然他们也代表了一定的势力,可是这处势力是断然无法与朝廷皇家相提并论的。”阮鸿飞叹,“贞洁牌坊却不一样。几百年来,男人受的教育是‘男尊女卑’,一个男人有几数个女人,这叫风流。一个女人若有几数个男人,这叫淫|荡。这种伦理,并不是说谁对谁错,只是一种观念,几百年了,大家都遵守的是这样的规矩,早已深入人心,刻入每个人的骨头里。你忽然之间把规矩改了,天下人能不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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