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君倾》完结
程容华道:“无妨,你且陪我下一盘。”说罢就吩咐晴云取了玛瑙棋子来,又赐了君合坐,晴云将棋子棋盘摆好,便和琼烟一同退出了殿外,还掩上了门。
君合心中暗道不好,不知程容华是何打算,只得战战兢兢布起棋来。
下了一会儿,程容华微笑道:“还说不会下,这步步可都算的精准呢。”
君合笑道:“小主莫笑话奴才了。”
程容华落了一子,道:“你擅长的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只是这一招用了两三回,我便看出来了,你方才那子落的像是要围这里,其实你真正想吃的是这里。”说着拿手在棋盘上比划了一番。
君合忙道:“奴才就说自己不会,果然是班门弄斧了。”
程容华道:“我也并不擅长布划筹谋,只是善于观察罢了,毕竟这双眼睛还算好使。”
君合讪讪一笑,落了一子。
程容华笑道:“这样可不行,定力如此不足,不过吓唬吓唬你,你就方寸大乱了。我准你悔一步棋。”
君合定睛一看,果然这步走的大错特错,连忙收回棋子,仔细研究一番,重新落下。
程容华手拈着白子,眉目含笑,审度着棋盘,开口道:“方才去谢恩,皇上跟我要你了。”
君合一呆,连忙站起身,程容华却道:“下棋呢,站起来干什么?”说着落下手中的棋子,“继续。”
君合心中忐忑,慌张的坐下,捏了一枚棋子,心思哪里还在棋盘上,迟迟不知如何落下。程容华又道:“我早知你非池中物,去了也好,跟着皇上比我这里好多了。”
君合忙扔下棋子跪在地上,口中说着:“奴才对小主绝无二心,便是皇上要奴才,奴才也不肯去的!”
程容华道:“皇上要你,你敢不去?你敢不去,我也不敢让你不去的。”
君合连连磕头道:“小主待奴才恩重如山,求小主莫打发奴才去,奴才只想伺候小主一人!”
程容华笑道:“此去是高升,连我都要恭贺你的,怎的你竟怕成这样,皇上还能吃了你不成?”
君合想了想,道:“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奴才笨手笨脚的又不会说话,怎配去伺候皇上,只怕去了不出几日就得把命丢了。”
程容华道:“你在我这里一年,我看着却最是机灵懂事的,你也不必自谦了。去了康乾宫能记着我往日待你好就行了。”
君合听了只跪在地上仍不住的磕头,眼泪都流了出来。程容华见他神情恳切,道:“罢了罢了,皇上虽说了要你,却也说了待我生产之后再去,这少说还有半年,你若真想着我,这半年的时间你便尽一尽心罢。”
君合抬头满脸眼泪的看着程容华,一时有些恍惚,程容华笑道:“快起来,该你了。”君合连忙擦擦眼泪,又起身坐下,定了定心神,落了一子。
程容华微微一笑,又道:“我也不知你是真的如此胆小怕事还是实在会演戏。”
君合方才放下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程容华将子一落,含笑望着君合,不知又要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尔虞我诈庆宁失信,推心置腹歆玉寻亲。
☆、尔虞我诈庆宁失信,推心置腹歆玉寻亲
程容华将子一落,含笑望着君合,道:“家父已都同我说了,你又何苦再继续装下去,多累啊。”
君合只得又起身道:“不知道程大人跟小主说了什么,奴才……奴才不解。”
程容华微微一笑,道:“方才还说什么绝无二心,什么只愿伺候我一人,我本想着这都是你敷衍的话,皇上要你你去了便罢了,怎料你哭天抹泪的,倒像是真心似的,我倒糊涂了。”
君合心中忐忑,因想着程伯幼说过不会将这些事说与程容华,但是大约还是旁敲侧击地暗示了一番,程容华所言所语又有些含糊其辞,定是想诈出他的实话。因而君合只道:“奴才不知究竟还要如何,娘娘才肯信奴才的这份心!”
程容华理了理衣袖,道:“事已至此,你这份心我却是永远也信不得了。”君合一时不知如何接话,程容华又道:“我不知你究竟是什么人,皇上也点名要你,家父也叫我关照你,我也不敢多问,不过想知道知道你究竟有何打算,我也好方便帮衬你呀。”
君合脑子飞速的转着,良久,道:“奴才受程大人所托,辅佐护佑小主,别无他想。”
一语说完,君合静候着程容华的回应,却许久没有动静,最终,程容华起身道:“叫晴云进来将棋盘收了吧,本宫乏了。”说罢转身转到屏风后头去了。
君合立在原地,心中有些郁闷,而今显然失了程容华的信任,只是个中原委,程伯幼不与她说,自己又怎么能随便说出口?所幸程容华应该会听程伯幼的叮嘱,往后行事倒是可以方便些,只是再不能从她这里听到什么有用的话了。又想到皇帝竟然真的向程容华提出要自己,这待程容华足月之后究竟该如何,却又有些提心吊胆了起来。
君合边想,边一颗颗收了棋子,而后开了门叫晴云,晴云瞧着君合,眼中颇有些怀疑的神色,却未开口,只进屋收了棋盒棋盘,君合也只默默地回了房。
入夜后,程容华早早歇下,不必值岗的宫人也各自安歇,君合方宽衣躺下,便听得窗棂上又人轻轻叩着,起身去看时,原来是炜衡。炜衡翻窗而入,笑嘻嘻的正要开口,却见君合神色不豫,便问道:“这是怎么了?下午时不还好好的?”
君合便将程容华一事说与炜衡听,炜衡听了笑道:“这有什么,左右她往后也不会管着你了,不是反倒比从前好?且她这边以前也未同你说些什么私底下的话,你又何必如此?”
君合道:“话虽如此,只是她从此不再信我,我心中终究有个疙瘩。”
炜衡摸摸君合的头笑道:“从前便是她信你,你也是在糊弄她。而今她不信你了,你却也不必再敷衍她,又有什么疙瘩?”
君合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心中却仍是不快。
炜衡捏了捏君合的脸道:“好了好了,看你这小嘴撅的,事事难料,人人皆是身不由己,且你我又是这样的人,不如意事更是八|九,若总想着这些不快的事,日子还过不过?还是趁着好时光,多做些快活事罢!”说着手便朝君合腿上抚去。
君合推了炜衡一把道:“你怎么整日间脑子里全是这些事!”
炜衡厚颜无耻的仍贴上道:“怪只怪你实在招人,哥哥我禁不得诱惑啊。”说着一把将君合压倒,两人又是一夜云雨,不在话下。
自那日之后,程容华果然对君合不冷不热,宫中大事小情君合向她请示,她倒也并不给脸色,一如既往吩咐安排,只是旁的一句话也无。琼烟向来是寡言少语的,尚看不出什么,晴云却是不时讽刺挖苦两句,亦不拿正眼瞧君合,程容华偶尔见她说的太过便劝阻两句,平日却只放任她。君合心中委屈,却也不便分辩,只得忍气吞声。
不知不觉已至盛夏,宫中一天比一天热起来,皇帝便携了皇后、玫嫔、何婕妤、殷婕妤、徐贵人等人前去白石山庄避暑,且计划着要去待到八月,炜衡与君合正是如胶似漆之时,骤然要分开,自是一时难舍,却终究无可奈何。
君合暗想皇帝此去,携皇后自然难免,只是未令兰妃同去,想是此前不知为何申饬了兰妃一事尚未过去,然而除玫嫔以外,何婕妤、殷婕妤、徐贵人皆是兰妃一派,如是看来,宫中仍是兰妃得势。且殷婕妤借着徐贵人的东风也得以同去,可能复宠有望,纵然程容华而今备受冷落,毕竟他们的任务是辅佐殷婕妤上位,倒也不必在意了。
帝后双双出宫,兰妃暂理后宫之事,倒也各自相安。各宫除每日晨昏定省外,皆躲在自己殿中,任由毒日头整日照着空荡荡的宫墙,一时不只风平浪静,甚至白日间都寂静的一丝人气也无。
君合因心中挂记着去问寻梅的事,便趁着一个午后,顶着日头去了歆玉宫,两宫离得虽不远,但他走到时仍早已是汗湿透了衣衫。
歆玉宫如往常一样大门虚掩,也无人侍候戍守,君合轻车熟路的进到院中,见正殿无人,又到偏殿去,立在门口却见寻梅正歪在床上打盹,被子早被蹬在一边,外衣未着,内衬的衣裳也早被扯开,半拉身子大喇喇的敞着,身上的线条光滑流畅,少了外衣的修饰,更显纤弱非常,皮肤晶莹白皙,左胸上一点粉红的突起若隐若现,头发未梳,恣意的散落在颈窝香肩上,额间有点点的汗水,面颊上微红,朱唇轻启,隐隐的还能看到津液从嘴角溢出,还有轻轻地鼾声伴着胸口的起伏响着,整个人睡得忘我,却仍旧有一番别样的风韵。